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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時已經(jīng)八點半,驚奇地發(fā)現(xiàn)蘇昱珩竟然不在床上。浴室、廚房、客廳,都沒有人。他心里沒來由的擔(dān)憂,給蘇昱珩打了個電話,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手機就落在沙發(fā)上。林之遠拿起蘇昱珩的手機,按亮了屏幕。手機鎖屏界面顯示一個來自他的未接電話,還有一條未讀短信,來自“陳”。“昱珩,你到機場了嗎?”林之遠拿著手機,有幾秒的時間好像靈魂出竅一般,不知今夕是何夕。手機屏幕暗淡下去,他還在發(fā)愣,一會覺得自己可笑,一會又想蘇昱珩竟然還跟他打了個分手炮,種種思緒過后,只有一個想法還清晰地留在腦海里。他要失去蘇昱珩了。身體比腦子更快地反應(yīng)過來。等林之遠一腳油門踩下去,“我不能讓他離開”這個念頭才后知后覺地浮現(xiàn)出來。至于他是怎么渾渾噩噩地拿了鑰匙開了車,林之遠完全記不得。導(dǎo)航系統(tǒng)在不停地提示“您已超速”,林之遠煩躁地把它關(guān)了??蓻]了導(dǎo)航,他又一不小心開到擁堵路段,前進速度慢的像蝸牛,再怎么砸方向盤也無濟于事。林之遠不知道蘇昱珩坐哪班的飛機,這次他把賭注全部壓在老天爺身上,希望能得到命運施舍的一丁點好運。手機響了,林之遠打了個一個激靈,可看到是助理打來的,又失望至極地按了掛斷。電話火上澆油地響個不停,林之遠一怒之下關(guān)了機。路旁有家這些年越來越少見的音像店,店里正在放。汽車走走停停的,歌聲便持續(xù)不斷地飄到林之遠耳朵里。“圍繞身邊已六百天,你喜歡過我六十秒嗎?!?/br>林之遠想,他喜歡蘇昱珩遠超六百天,可到頭來連一句再見都沒收到。視野有些模糊,林之遠按了下雨刷器,刷了半天也沒有好轉(zhuǎn)。他眨了眨眼,幾滴溫?zé)岬囊后w流進嘴里,他才知道是自己的問題。汽車終于開出擁堵路段,林之遠抹了把眼睛,猛踩了一腳油門。A市的航站樓很大很氣派,林之遠從最近的一個入口跑進去。他叫著蘇昱珩的名字,在大廳里四處找人。有個女人被他撞了一下,翻著白眼罵:“是不是有病啊?”林之遠恍若未聞,他喊得歇斯底里,所到之處旅客紛紛側(cè)目。機場太大了,怎么也跑不到頭。他從沒有這么驚慌過,像是溺水的人失掉了最后的浮木,什么形象都顧不得了。林之遠的大喊大叫引來了兩個保安,對方攔住了他,禮貌地問是否需要幫助。林之遠四下看了看,一張張陌生的臉,流露著大同小異的好奇、厭惡和同情。他如同在冬日里被潑了一桶冰水,徹底冷靜下來。他對保安搖了搖頭,慢慢地向出口走去。其實就這樣結(jié)束也好。誰先動心誰就輸,林之遠一開始就輸給了蘇昱珩,到結(jié)尾繼續(xù)一敗涂地也不值得同情。他的車停在路邊,不知是不是被拍到了,可能又要吃罰單。林之遠拉開車門,一架飛機恰好從頭頂飛過。他仰頭看著,直到那架飛機消失在視野里,握緊的拳頭還沒松開。“林之遠?你怎么在這?”林之遠以為自己出現(xiàn)幻聽了。他往身后看了一眼,都是行色匆匆的旅客。“傻了?”林之遠回過頭,蘇昱珩站在他前方五米處,頭發(fā)有些凌亂,滿臉詫異地望著他。林之遠怔怔地站著,不敢眨眼睛。他怕這是個幻覺。蘇昱珩覺得有些奇怪,朝他走過來:“你沒事吧?”林之遠眼睛都酸了,他輕輕地眨了眨眼,蘇昱珩還在眼前。他沒有哪一刻比現(xiàn)在更愛蘇昱珩了。蘇昱珩突然被被林之遠抱住,力氣很大,箍得他有點疼,他不明就里地睜大眼睛。漸漸地,他也被那種深沉的絕望和失而復(fù)得的狂喜感染了,仿佛窺見了某些難以言說的情意,突然有些鼻酸。他回抱住林之遠,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過了也許很長、也許很短的時間,林之遠終于松開了他,平淡地說:“回去吧?!?/br>回去的路上兩人都很安靜。林之遠開了導(dǎo)航,“前方五十米右轉(zhuǎn)”的電子音讓車里的氣氛輕松了不少。蘇昱珩說:“你先開去上班吧,我從那邊打的回去?!?/br>林之遠點點頭,他把手機開了機。一堆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的提示音接連響起。有二十幾個來自助理,六個來自夏澤。林之遠給助理回撥過去,電話那頭剛工作半年的姑娘都快急哭了,跟林之遠說王總非常生氣。林之遠猜測她也被遷怒了,先是安慰了她幾句,然后說自己馬上去公司。蘇昱珩坐在副駕駛,對話聽了個大概。林之遠掛斷電話,神色如常。蘇昱珩有些擔(dān)憂,問道:“沒事吧?”“應(yīng)該吧?!绷种h有些含糊地說。他之前一心想著要把蘇昱珩追回來,把工作都拋之腦后,這會回過神來,才覺得太草率太任性了。“對不起啊,這事昨天應(yīng)該跟你說的?!碧K昱珩很愧疚,他小心翼翼地措辭,時不時瞟一眼林之遠,后者目視前方,看起來很平靜。“陳與橋今天早上走,我去送他了。”蘇昱珩有些自責(zé):“今天早上本來想給你發(fā)個信息說一聲的,結(jié)果沒帶手機。”林之遠“嗯”了一聲。“其實……”蘇昱珩停頓了很長時間,林之遠以為他不打算說了,蘇昱珩卻語氣鄭重地道:“我不可能跟他去美國的?!?/br>林之遠繃得筆直的背稍微放松了些,他依舊“嗯”了一聲。“畢竟,”蘇昱珩大言不慚地說:“我英語太差了?!?/br>林之遠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扭頭看了蘇昱珩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蘇昱珩沒笑,他一本正經(jīng)地注視著林之遠,很久之后,才輕聲重復(fù):“對不起啊。”“沒關(guān)系?!绷种h說。“你別對我太好。我真的不值得……”林之遠打斷他:“我愿意?!?/br>蘇昱珩像喝了一杯熱牛奶,溫?zé)岬母杏X一直暖到心里。他堅持道:“你對我太好我會有負擔(dān)的。”林之遠不答。蘇昱珩也就不說話了。開了好一會,林之遠在路邊停了車,說:“我快到了,你打車回去吧,路上小心。”蘇昱珩點點頭。他解安全帶的時候弄皺了衣服,便向下扯了扯,領(lǐng)口處露出一小塊皮膚,上面有個暗紅的吻痕。蘇昱珩沒注意,他拉開車門準備出去,林之遠突然握住了他的左手。蘇昱珩轉(zhuǎn)過頭,林之遠幫他把衣領(lǐng)提上去,又迅速地在他唇上貼了一下。林之遠到公司時間都快11點了。同事們投來探究又同情的目光,助理站在他辦公室門口焦急地跺腳。夏澤的工位就在不遠處,林之遠路過時,對他點頭打了個招呼。夏澤條件反射地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又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妥,急忙松手。林之遠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