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怎么不能撒嬌了？”

王述之說得坦然，司馬嶸聽著卻覺得耳根子熱起，連忙輕咳一聲掩飾忽然而來的悸動。

王述之與他十指相扣，認(rèn)真道：“你做皇帝最好，你下面那些弟弟不見得省心，景王倒是與你親厚，可他連個強(qiáng)勢的外家都沒有。你后面還有謝氏虎視眈眈，他們都指望你呢，如今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哪能說退就退。再說，我大伯……”

“我明白。”

“沒有謝氏的制衡，我大伯將來怕是會越來越不聽我勸?！?/br>
司馬嶸笑起來：“眼下還有毅王沒解決呢，說得倒像十拿九穩(wěn)一樣?！?/br>
王述之也跟著笑起來。

二人心里都亮如明鏡，如何取舍早就有了共識，所謂長相廝守也不過是興致起來說著過過癮罷了，畢竟天下不太平，他們這樣的身份，想做神仙眷侶好比登天。

司馬嶸也想與他堂堂正正在一起，如今商量來商量去，怕是做不到了，不免心中愧疚，王述之卻想著他連后宮都被自己獨(dú)占了，以后連皇位都不能傳給自己的子嗣，自得之外也有那么幾分愧疚的意思。

二人互相看著，一會兒自責(zé)，一會兒高興，到最后眼底除了纏綿的情誼什么都不剩了。

司馬嶸手一攬，拉著人主動吻上去。

王述之揉捏他的腰，啞聲道：“身子好了？”

“嗯……唔……”

外面飄著雪，涼意沁人，屋里卻翻騰得酣熱，二人直到后半夜才勉強(qiáng)歇下，睡了沒多久就讓敲門聲給驚醒了。

司馬嶸一個激靈，與王述之對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同時坐起來。

王亭進(jìn)來時滿臉凝重：“皇上薨了。”

司馬嶸心神一晃。

王亭見王述之下榻，連忙取了衣裳給他披上，又道：“還有件事，元生在睿王府被人劫走了，前后腳的消息。”

第九十三章

消息是黎明時分傳出宮的，待傳遍滿朝文武的府邸時已是天光大亮。

皇帝剛剛咽氣，住在睿王府里的“太子”就被人劫走了，此事究竟出自誰的手，不用細(xì)思量便能猜到。

元生終究是受司馬嶸的連累，王述之不好棄之不顧，一面派人通知陸子修，一面派人去追查。

司馬嶸疑惑道：“毅王究竟想做什么？他覬覦帝位，最穩(wěn)妥的法子應(yīng)該是直接要了元生的命，怎么反倒把人擄走了？”

王述之揉了揉額頭，輕笑道：“毅王早些年倒是頗為隱忍，最近越發(fā)肆意張狂，無非是覺得自己的計策十拿九穩(wěn)。我若猜得沒錯，他此舉一是為了刺激你，讓太子親眼見他的成功，他大約異常滿足；二嘛，自然是為了牽制謝大人。”

司馬嶸嘴角控制不住輕輕抽了抽。

很快，宮中就呈現(xiàn)出一片哀戚之色，大臣們一個個哭得比死了親爹娘還傷心，毅王雖也免不了做戲，可眼中閃動的卻是志在必得的愉悅光芒。

皇帝大行，接下來最要緊的除了喪儀便是新帝登基，大臣們真真假假哭得正盡興，卻發(fā)現(xiàn)始終不見太子的身影，這下徹底懵了。

皇帝說沒就沒了，總不會連個圣旨都沒留下吧？不過沒有圣旨不要緊，這不是還有太子嘛！可如此關(guān)鍵的時候，太子呢？

大臣們惶惶看向王述之，王述之似乎一點都不著急，只微微抬眼看向毅王，神色意味不明。

沒多久，一道圣旨捧了出來，內(nèi)侍尖銳的嗓音在大殿內(nèi)回蕩，揚(yáng)揚(yáng)灑灑一通念完，意思顯而易見：皇位傳給了毅王司馬闊，至于太子，半字都未曾提起。

一石激起千層浪，毅王這是擺明了要篡位，不服的人面露怒色，不待王述之開口，便有人按捺不住出聲質(zhì)疑。

毅王接了圣旨，垂眸淺笑，指尖在圣旨上緩緩摩挲，輕漫道：“陳大人這是要……抗旨？”

話落，大殿門口立即沖進(jìn)來兩名禁軍，手腳利落地將這位陳大人押住。

周圍的人齊齊倒吸一口冷氣，看向毅王的眼神俱帶上了幾分忌憚。

王述之長身而立，看著他緩緩走向高處，含笑道：“對于此道圣旨，本相同樣心存疑慮，毅王若要拿人，何不先將本相綁了？”

毅王自然是沒有膽量拿捏他的，萬一讓王豫惱了，得不償失。

不過王述之一開口，在許多人心中就好比立了根定海神針，不待毅王有所表示，質(zhì)疑聲便如潮水般迎著他洶涌而來。

皇帝死得蹊蹺，太子又莫名失蹤，皇位越過太子傳給了他……哪一條都不是他可以解釋得清的。可那又如何？既然打算篡位，就做好了承受罵名的準(zhǔn)備。

成王敗寇，歷史是為成功者寫的，只要他坐穩(wěn)了皇位，這些逞口舌之能的聒噪文臣就奈何不了他。門閥士族樹大根深，不過哪家都比不過瑯琊王氏，他有王豫的支持，還有什么好怕的？

耳中被吵得嗡嗡作響，毅王惱怒不已，怒喝道：“來人！將這些逆賊全都綁了，即刻投入大牢！”

咚咚聲響，禁軍匆忙奔進(jìn)大殿，卻不是為了抓人，反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滿面驚慌道：“殿下，外面……外面……打起來了！”

“什么？”毅王皺眉，不悅地看著他，“慌什么！有話好好說！”

王述之一聲嗤笑：“不妨由本相代他說，唔……應(yīng)當(dāng)是謝大人帶兵來討逆了?！?/br>
毅王霎時變了臉色，他知道謝卓手握兵權(quán)，可在他的計劃中，謝卓絕不會帶兵沖進(jìn)來，即便他有這個心，也不應(yīng)該這么快。

大殿中的人再無心爭論，見王述之轉(zhuǎn)身翩翩然往外走，忙跟了過去。

剩下的人紛紛看向毅王，有些不知所措：“殿下，眼下如何是好？”

毅王握緊手中的圣旨，眼底幾乎燃起火來：“拖！大司馬已經(jīng)趕過來了！”

說著沖進(jìn)偏殿，對里面匆匆而來的一位心腹寒聲質(zhì)問：“究竟怎么回事？謝卓連太子死活都不顧了么？”

那人咽了咽唾沫：“謝大人說，想殺便殺?！?/br>
毅王冷眼看著他，眸中閃過一絲懷疑。

若太子死了，謝卓還要為他人作嫁衣裳不成？太子在自己手中，謝卓怎么可能不管不顧？究竟是自己手下辦事不利出了岔子，還是在說謊？

那人在他尖刺一般的目光中冷汗直冒，解釋道：“屬下絕不敢有半句欺瞞！謝卓只掃了太子一眼，當(dāng)真毫不在乎的模樣，屬下的人都將太子頸上割出血了，他始終不為所動?！?/br>
毅王又盯著他看了片刻，冷哼道：“將人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