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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醫(yī)并請到丞相府后,王亭終于滿臉喜色地過來報喜:“丞相,馬車已過了城門,很快就到了!”王述之倏地起身,衣裳都來不及換,急匆匆跑出門,被王亭一把拉?。骸柏┫?!”王述之迅速冷靜下來,努力擺出一副淡然模樣,只是腦中雖然清醒,心中卻早已亂成一片,雙手在身側(cè)握緊松開,松開又握緊,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再深吸一口氣,猛地轉(zhuǎn)身回到書房坐下。這是陸子修去接的人,不可能直接回丞相府,如今大門外四處虎視眈眈,一定要耐著性子等。王述之在書房門口進進出出無數(shù)次,看得王亭頭暈眼花,就在主仆二人都快撐不住時,陸子修終于來了。丞相府早已做好一應(yīng)準(zhǔn)備,拆了側(cè)門門檻讓馬車直接入內(nèi),入了大門便不用擔(dān)心被有心人看到。王述之沖到門口,心跳加速,不知是欣喜多一些,還是憂慮多一些,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越靠近馬車,走得越慢,每一步都如千金重。陸子修下車,將車簾掀開,亭臺樓閣四人親自去上前,將里面的人緩緩抬出。終于見到朝思暮想的人,王述之眼底驟然泛起血色,似被攥緊了喉嚨,張了張嘴竟發(fā)不出聲音,抬手小心翼翼輕觸司馬嶸蒼白消瘦的面頰,無聲道:“晏清……”第八十九章最后一抹霞光消失在天際,王亭恭恭敬敬地將幾位大夫送出門,在廊檐下吩咐伺候的下人帶他們?nèi)ビ猛砩拧?/br>幾位老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顧無言,最后齊聲嘆息,為首一人須發(fā)盡白,轉(zhuǎn)身看看王亭,欲言又止。幾位大夫都是名揚杏林之輩,想不到有朝一日竟會碰到誰都解不了的難題,先前各自給司馬嶸把脈檢查,竟然都瞧不出他昏睡不醒究竟是何原因,只能開些滋補的藥方,不免汗顏。雖然不知道躺在榻上的人身份究竟如何,可瞧著丞相對他十分緊張的模樣,至少也能猜到此人極為重要。王亭看出他們的愁容,笑了笑:“幾位先生不必太過憂慮,丞相雖然掛心得很,卻也不會為難各位,只是要委屈各位在丞相府暫住些時日,說不定哪天就想出法子來了?!?/br>“那是自然。”幾位大夫齊齊點頭,碰上如此古怪的病癥,他們也愿意留下來多加琢磨,既然丞相沒有動怒,那他們也就安心了。王亭將人送走,轉(zhuǎn)身時余光瞥見一抹白,定睛一看,外面竟下雪了,雪花如柳絮般輕輕落在院中的青石磚上,轉(zhuǎn)眼便消失不見。已入寒冬,不久就要過年了,到那時皇帝再不露面,朝中怕是就要徹底動蕩了,只是太子殿下……王亭雖說是個下人,實際上卻算是心腹,對朝廷的動靜自然也是略知一二的,此時看著外面逐漸密集的雪花,想到躺在屋里的人,不由嘆了口氣,抬腳跨過門檻走進去。王述之坐在榻邊,緊握著司馬嶸的一只手貼在自己臉側(cè),目光專注,神情繾綣,無形中似乎有一道屏障,將他與司馬嶸隔絕在另一片天地。王亭硬著頭皮上前打擾:“丞相,該用晚膳了?!?/br>王述之恍若未覺,只定定地看著司馬嶸消瘦的臉,眉梢眼角都刻著明晃晃的心疼。王亭朝司馬嶸看了一眼,轉(zhuǎn)身走出去,過了些時候,端著一碗藥走進來,低聲道:“丞相,太……晏清公子的藥好了?!?/br>王述之終于有了動靜,小心翼翼地將司馬嶸扶起來,隨即坐在他后面,讓他靠在自己肩上,又頭也不回地騰出一只手伸過來。“丞相,小心燙?!蓖跬みB忙識趣地將藥碗奉上。王述之點點頭,低啞地“嗯”了一聲,嘗了嘗藥,又吹了幾番,覺得差不多了,才掰開司馬嶸的下頜給他灌藥。藥汁才倒入一點,很快就順著唇角淌下來,黑色的汁液掛在失血的唇邊,襯得那兩片薄薄的唇更加蒼白。王亭嚇一跳,手忙腳亂地取了帕子過來給他擦掉。王述之看著司馬嶸,想起他之前的杳無音訊,相比之下,此刻能躺在自己身邊,對自己而言已是莫大的安慰,忙深吸口氣,迅速壓下心底的慌亂,舉起碗喝了一口藥,埋頭緩緩哺入司馬嶸的口中,硬是抵到喉間強迫他咽下。王亭看傻了,連連眨眼,等反應(yīng)過來后臉上頓時燒成一片,緊張得咽了口唾沫,屏住氣息踮著腳退出去,順手把門關(guān)上。王閣走過來時就見他直愣著眼瞪著廊檐外越飄越密的雪花,中了邪似的,忙上前兩步,看看他旁邊緊閉的門,一臉莫名地?fù)蠐项^:“丞相說了何時用晚膳嗎?”王亭猛然回神,想到自己以往偷偷拿丞相與晏清公子的事打趣,如今不過親眼看到一丁點就給嚇到,頓時覺得不好意思,尷尬地咳了一聲:“???”王閣見他神色古怪,不解地皺了皺眉:“晏清公子的藥喝了嗎?丞相何事用晚膳?”“再等等!”王亭攔住他準(zhǔn)備開門的手,“再等等!”“哦?!蓖蹰w不明就里,只好站在一旁,看著雪花低聲道,“那幾位大夫還在商討呢,我瞧著他們一時都拿不定主意,也不知晏清公子究竟怎么了,明明傷已經(jīng)養(yǎng)好,怎么還醒不過來呢?”王亭搓了搓手,搖搖頭:“唉……誰知道呢……對了,天越來越冷,記得一會兒叫人多送兩個炭盆過來。”二人正低聲說這話,聽見里面?zhèn)鱽砟_步聲,連忙噤聲。門從里面打開,王述之黑著面孔走出來,臉上陰沉得能下暴雨,將門口的兩個人齊齊嚇了一跳。“丞……丞相……?”王亭緊張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司馬嶸的事起了怒氣。王述之感受到迎面而來的一股涼意,瞬間清醒了幾分,深吸口氣,蹙眉想了想,沉聲道:“去將李大夫叫過來!”“是!這就去!”王亭心里咯噔一下,以為司馬嶸出了什么事,迅速轉(zhuǎn)身飛奔而去。不消多久,李大夫匆匆而來,邊跑邊擦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氣喘吁吁道:“丞相,出了何事?”王述之面色有一瞬間的古怪,隨即將他請進去。李大夫見司馬嶸安安靜靜躺著,觀面色與先前并無差別,面露不解。“李大夫,若換成是你……”王述之面色很不好看,抿抿唇,接著道,“對著一個昏迷不醒,連藥都喝不進去的人,你會如何給他喂藥?”喂藥?李大夫下意識朝旁邊的藥碗看過去。這不是已經(jīng)喂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