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來不及了，聞驍聽見電話那頭夏玨輕哼了一聲，道：“懂什么呀?！?/br>
聞驍想了想，說：“你先別掛。”

他把不帶話筒的左邊耳機摘下來，跟著杜敏文回包廂。里面坐了不少生面孔，據(jù)說是文實班也在這家KTV聚會，過來串門，此刻見他進來，一個活潑俏麗的女生站起身，身后不斷有人起哄。

這種中學生里的名場面，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會是什么樣的劇情。

在播的一首悲傷情歌被手動切到，四十余人不約而同地安靜下來，興致勃勃地準備看八卦。

性格爽朗的女生走到聞驍跟前，大聲問：“聞驍，你有女朋友了嗎？”

聞驍說：“沒有?！?/br>
眾人鼓掌尖叫。

“那……”再膽大的女生，這時也不免有些臉紅，一時沒能把話直白地說出來，而是選擇開了個玩笑，“應(yīng)該也沒男朋友吧？”

她純粹是說笑，卻正合聞驍?shù)囊狻?/br>
“男朋友？”聞驍挑起耳機線，把話筒貼近嘴唇，平靜地說了兩個字，“有啊。”

化蝶2

第二天早上，聞驍在包廂角落的立麥座上恍惚醒來，因為長時間側(cè)靠著墻，一邊的肩膀又酸又沉，幾乎無法動彈。

他還算好的。經(jīng)過一番徹夜狂歡，整座包廂簡直成了亂葬崗，尸橫遍野：地板、沙發(fā)，甚至是茶幾上，到處都躺著睡死的男生，這條胳膊搭著那條大腿，場面頗有些不堪入目。

聞驍皺著眉，站起來活動身體，腳下“砰”一聲，踢飛了一只啤酒罐。

他一個激靈，這才完全回憶起昨晚發(fā)生的事。

——出于一時沖動，他當眾說出了那個石破天驚的答案，引來全場靜默，原本預備向他告白的女生也呆住了。

空氣尷尬地凝固著，但忽然，不知是誰吹了聲口哨，四周漸漸響起了掌聲與喝彩。

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活在單純的象牙塔里，對很多事情的看法都還沒固定成型，處于搖擺不定的階段，很容易被氣氛帶動，產(chǎn)生從眾心理。

聞驍想了想，神態(tài)自若道：“今晚的夜宵，我全請了吧?！?/br>
喝彩聲瞬間沖破了天花板。包括那名沒能把告白說出口的女生，驚愕過后，也忍不住發(fā)出興奮的尖叫。

……

最后，女生們都還記得回家，男生則完全放飛了，鬧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至于和夏玨的通話是何時切斷的，聞驍已然沒了印象。

他揉了揉太陽xue，拿出手機。一解鎖，水滴般的兩下提示聲，主屏警告電量不足，右上角顯示只剩下最后12%。

聞驍打開微信界面，發(fā)現(xiàn)他和夏玨的語音通話結(jié)束于凌晨三點，夏玨最末的三條消息，兩條是間隔一小時的“到家了嗎”，一條是“晚安”。

他在聊天框中快速輸入：在外面過夜了，剛醒，等會兒回去。

夏玨居然秒回。

夏玨：那就好。

聞驍不禁皺起眉，直接撥了語音過去，低聲問：“你沒睡？”

對比昨晚的通話記錄，現(xiàn)在的時間還早，距離上午九點都還差六分。

“醒了呀，”夏玨聲音有些微沙啞，“被你養(yǎng)出來的生物鐘，習慣了。”

聞驍看著“被你養(yǎng)出來的”四個字，心里升起一種愉悅感，不由地笑了笑，但還是怕夏玨頭痛，讓他繼續(xù)休息。

然而夏玨其實沒說實話。他不是因為生物鐘醒的，而是整晚都睡睡醒醒，擔心聞驍出什么事。

以及，他心里有些微妙的情緒。聞驍昨晚忘記掛斷語音通話了，他就一直聽到了凌晨三點，那邊一片熱鬧喧嘩，時不時有人喊聞驍?shù)拿帧?/br>
聞驍是真的很受歡迎。

即便他不在聞驍身邊，聞驍也不會孤單——這當然是好事，可夏玨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妒忌。

當然不是妒忌聞驍，而是妒忌一切他不在場時，可以陪著聞驍?shù)娜?。他有時甚至希望，聞驍連笑都不對別人笑，只對他一個人溫柔。

不過這樣未免太自私了，何況聞驍昨晚已經(jīng)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他的存在，這樣還不夠嗎？

夏玨懲罰性地把自己摁進枕頭里，悶了好一會兒，起來時氣喘吁吁。他提醒自己，不可以變成小心眼、討人厭的樣子。

如果有方法，可以讓他和聞驍?shù)年P(guān)系更進一步，更加緊密不可分，就好了。那樣，他或許可以試著讓自己心寬一點。

而聞驍只聽見電話那頭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接著就傳來了夏玨連續(xù)的低喘。

他頓了頓，問：“你在做什么？”

夏玨說：“睡覺啊。”

“真的？”聞驍意味深長道，“呼吸都不順了，真沒做別的？”

“……”夏玨停頓兩秒，反應(yīng)過來，漲紅了臉，“你——”

又是提示聲，聞驍手機電量不足10%。

聞驍于是打斷他道：“好了，我手機快沒電了，回家說?！?/br>
夏玨來不及解釋，就被掛了通話，憤憤地一頭鉆進被窩，但過了大約半分鐘，又徐徐探出頭來，若有所悟。

和聞驍更親密的方法……

他驀然想起了兩人之間的某個“約定”，只是不知道，聞驍還記不記得。

至于“約定”的內(nèi)容……夏玨一陣面紅耳赤，再睡不著了，索性翻身起來，走出臥室。外面徐成凱手上拎著菜，在客廳玄關(guān)處換鞋。

“凱哥?！毕墨k下意識地叫了一聲。

徐成凱一驚，回過頭，意外道：“怎么這么早就起了？”

夏玨說：“我想再和那人談?wù)労贤氖?，最好能提前一兩天。我突然有急事?！?/br>
“一兩天估計是沒問題，”徐成凱道，“出什么事了？”

夏玨搖搖頭，只說讓他別擔心，回頭自己咬著嘴唇，紅著臉，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之后，六月十三日，也就是高考結(jié)束后的第一個周六，聞驍在句州火車站接到了提前回來的夏玨。

聞驍當然巴不得提早與夏玨見面，而且越早越好，可有一件事壓過了二人重逢的喜悅，他剛剛得知，必須要問個清楚。

“jiejie說你突然給她轉(zhuǎn)了五萬，”一見面他就蹙眉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