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的夫子李弦也曾經(jīng)短暫外出過，他一向喜歡吟風(fēng)弄月，晚上出去找尋藝術(shù)靈感了，不過也在亥時之前返回廬舍。教算術(shù)的張夫子、教音樂的柳夫子還有教騎射的秦夫子，林秋沒有看到他們有外出過。

錢捕頭和林秋在廬舍行走時，受到學(xué)生和夫子的注目。雖然冰心囑咐下屬暫時不要聲張，以免學(xué)生慌亂緊張，但是汪子瑜突然失蹤，書院里來了幾個捕快，還被通知停課一天，讓所有人留在宿舍不要隨意走動，這一切都足以讓學(xué)生產(chǎn)生豐富的聯(lián)想。

錢捕頭先讓林秋把他帶到汪子瑜的宿舍，把汪子瑜同宿舍的王潭叫來，詢問情況。

王潭生得清瘦文靜，一看就是典型的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的那種。

錢捕頭也不跟他繞彎子，直接說：“昨晚你的舍友汪子瑜在水心亭被人殺害，本捕頭是奉命來此查案的?！?/br>
“什么？子瑜被殺害？”汪子瑜一夜未歸，王潭也覺得蹊蹺，但萬萬沒料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不免大驚失色，“天哪，怎么會這樣？可知是什么人干的？”

“目前還不知兇手是何人，我們正在調(diào)查之中。你作為汪子瑜的舍友，有任何你覺得對案情有幫助的情況，還請如實(shí)告知，不要有隱瞞?！?/br>
“好，我一定知無不言。”王潭回憶了一下，說道，“不過，我可能提供不了太多有幫助的內(nèi)容，我跟子瑜雖然同住一間，但他的事情很少跟我多談。昨天我跟他選的課不一樣，白天都沒有碰到，我下課用完晚餐，就去西院書樓讀書，大約在戌時末回到廬舍。我回來的時候，汪子瑜不在宿舍，一直到今天他也沒有回來?！?/br>
錢捕頭質(zhì)疑道：“汪子瑜一夜未歸，你居然也不覺得奇怪么？為何不告知舍監(jiān)？”

王潭囁嚅道：“我以為……以為他是在蕭世子那邊，因此，就沒有在意……”

“你的意思是，汪子瑜經(jīng)常徹夜不歸，跟蕭世子在一起？”

王潭的臉色似乎有點(diǎn)尷尬，看了一眼林秋，才慢慢的說道：“也不能說經(jīng)常徹夜不歸，只是偶爾吧，他跟蕭世子感情深厚，蕭世子又是一個人單住一間……”

錢捕頭漸漸明白過來，時下風(fēng)氣開放，南風(fēng)館生意興隆，男人之間的情愛也不少見，尤其是在士大夫之間，分桃斷袖屢見不鮮，現(xiàn)在讀書人也愛玩這一套，還引以為是風(fēng)月佳話。錢捕頭雖然不好這一口，但也有所耳聞。

錢捕頭疑惑的問林秋：“不是說學(xué)生都是兩人一間，為何蕭世子單住一間？”

林秋干笑道：“世子自小養(yǎng)尊處優(yōu)，不習(xí)慣與人同住，王妃特地跟山長打過招呼，再三要求的。”

錢捕頭也明白，雖然書院要兼顧公平，但藩王世子身份何等貴重，而且安王只有這么一個寶貝兒子，怎么能跟普通學(xué)生同等待遇呢？

山長冰心是個長袖善舞的精明人，極會做人，連縣府上下都打點(diǎn)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又怎會因?yàn)檫@點(diǎn)小事而得罪安王府呢？

錢捕頭又問王潭：“汪子瑜近來言行舉止，可有任何異常之處？”

王潭皺著眉想了想道：“自從三個月前顏俊轉(zhuǎn)學(xué)至此，子瑜的情緒就變得有些不穩(wěn)定，我曾無意間聽見他跟蕭世子爭執(zhí)，提及到顏俊，子瑜似乎對蕭世子跟顏俊親近，心中嫉妒，也曾跟顏俊有過幾次口角?！?/br>
錢捕頭敏銳的問：“你說汪子瑜跟顏俊起口角，是因?yàn)楹问露鹆嗣?？?/br>
王潭道：“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其實(shí)也不能說是矛盾吧，我感覺，是子瑜找借口跟顏俊挑釁，不過顏俊似乎并不在意他，只是淡淡的嘲諷他幾句，并不當(dāng)真跟他爭執(zhí)。”

錢捕頭又詢問了幾句，見得不到更多信息，就結(jié)束了談話，又將汪子瑜的遺物都拿出來，逐一檢查了一番。

汪子瑜家境平常，身邊沒有什么貴重物品，基本都是讀書人常用之物，還有一些碎銀子和銅板，唯有一對鯉魚白玉對佩，看起來就不是凡物。

王潭告訴錢捕頭，這對白玉佩是蕭世子贈予汪子瑜的，據(jù)說是安王妃的陪嫁之物，十分貴重。汪子瑜非常寶貝，從來都舍不得佩戴，一直壓在箱子底下，偶爾會拿出來把玩一番。

錢捕頭從王潭的房間出來，壓低聲音，悄聲問林秋：“在你們書院，這種假鳳虛凰、的事情是不是很多？學(xué)生有了分桃斷袖的事情，你們也不加以管束么？

林秋臉色微帶尷尬，解釋道：“并不是書院鼓勵這種行為，然而翰林風(fēng)月自古皆有，這是一種文人雅士之間的風(fēng)氣，不然哪里來梁山伯祝英臺的故事？書院管理學(xué)生，只要求他們潛心向?qū)W，學(xué)得知識，至于私下里學(xué)子之間的交往，如何能夠禁絕？年輕學(xué)子血?dú)夥絼偅敲炊嗄贻p男學(xué)生聚在一起，難免會有這等事情，是很難禁止的。書院對此并不鼓勵，但也不會嚴(yán)令禁止，只要他們的行為不影響正常學(xué)習(xí)即可。”

林秋頓了頓，又道：“說起來，誰沒有年少輕狂過呢？年輕時偶爾荒唐，等將來年紀(jì)大了，也還是一樣會娶妻生子，成家立業(yè)，到那時候想起來，年輕時的一點(diǎn)荒唐事又算得了什么？”

第75章安王世子

錢捕頭皺了皺眉，直覺認(rèn)為并非如此。林秋他們旁觀者清，但像汪子瑜這樣的當(dāng)局者，深陷情網(wǎng)之中，就不一定能這么想得開，于是他說：“根據(jù)之前你們的描述，汪子瑜似乎并沒有什么對頭，會不會是因?yàn)榍闅?？他們所說的顏俊，又是什么人，他與蕭世子是什么關(guān)系？”

林秋斷然否定了他的猜測：“不會是顏俊。他昨天突然上吐下瀉，情況十分不好，我特地找了大夫來為他治療。顏俊病得厲害，只能臥床休息，一整晚都沒出門，連晚飯都是他的舍友方嘉為他端回房間的。”

“我們?nèi)タ纯搭伩??！卞X捕頭心想，怎么這么湊巧，汪子瑜遇害這一晚，顏俊也正好生病了？而且，他那個室友方嘉還有偷鑰匙的嫌疑。

錢捕頭本來心中有懷疑，但見到顏俊之后，也就打消了想法。因?yàn)轭伩≌娴目雌饋砬闆r很不好，腹瀉讓他整個人都快虛脫了，根本起不來床，原本清俊的臉蠟黃憔悴，整個人都病蔫蔫的。房間里一股子藥味，他的室友方嘉正搖著小扇子給他煮藥。

錢捕頭又打量了一番，顏俊體型清瘦，俊美斯文，氣質(zhì)清冷，但一看就不是會家子，就算他沒有生病，以他的體型和力量，也頂多跟汪子瑜打個平手，是做不到將其制服，強(qiáng)暴并扼死的。

錢捕頭按照流程，還是詢問了他們昨晚的行蹤。

方嘉說道：“顏俊生病，整個晚上都躺在床上休息，沒有踏出房門一步。我擔(dān)心顏俊的身體，一直在陪著他，給他煎藥。蕭世子聽說顏俊病倒，也特地來房間陪了他一整晚，親自喂他喝藥，還吹笛子給他解悶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