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眲e人看不出蘇澤淺的變化，他這個做師父的還能看不出嗎？何況蘇澤淺現(xiàn)在也沒有掩飾的意思。

蘇澤淺整個人都是一抖。

莫洵：“你到底看見什么了？”

蘇澤淺掙扎了會兒，選擇說實話，莫洵站在他背后，他也沒回頭：“我看見了你。”

年輕人背后，莫洵的眼神凝起來：“我是那個黑衣人？”

“不?！碧K澤淺喘息著——他不由自主的喘起了粗氣，好像說出接下來的話想說出來非常困難，“我看見黑衣人殺了你。”

蘇澤淺背后，莫洵的動作有一瞬的停頓，那是整個人都靜止了的停頓。一瞬之后，中年人用著一點兒都不嚴重的語氣，不感興趣的應了聲：“哦，這樣啊。”

第二十三章

夜深人靜，習慣早睡的老人們已經(jīng)進入夢鄉(xiāng)。

莫洵把桌子挪開，在房間里加了張床，讓蘇澤淺應付一晚，年輕人翻來覆去睡不著，精神和*都已疲憊不堪，但每每要沉進夢里的時候，莫洵渾身是血的模樣就會出現(xiàn)在眼前。

然后伴隨著一腳踩空的錯覺，蘇澤淺猛地驚醒。

他睜大眼睛無聲喘息著，心跳如錘鼓，背上是細細一層冷汗，連頭皮都揪緊了。

翻身的時候老舊的床吱嘎直響，蘇澤淺僵了一下，去看旁邊的莫洵。背對他躺著的男人無聲無息，肩膀平緩起伏，似乎已經(jīng)熟睡。

沒被吵醒。

蘇澤淺長出一口氣，放緩了動作翻完了身，再次閉上眼睛。

隨即他不知第幾次從夢中驚醒。

莫洵翻身轉(zhuǎn)了過來，輕聲喊道：“阿淺？”

“吵醒你了？”蘇澤淺輕聲回應，年輕人開口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是啞的。

對面莫洵坐起身來，下床越過窄窄的過道，一手摸上蘇澤淺的額頭。

中年人的手溫暖干燥，年輕人的額頭覆著一層冷汗。

“沒燒?！蹦稚焓滞K澤淺后脖子一探，依然是一手的汗，t恤都是濕乎乎的，“睡不著就再去沖個澡吧，黏糊糊的不難受嗎?！?/br>
蘇澤淺往后躲了躲：“沒事，師父你繼續(xù)睡吧?！?/br>
莫洵沒說什么，又從自己的行李里拿了了套干凈衣服放在蘇澤淺床腳，交代了一句又躺了回去。

中年人一躺下便無聲無息，不打呼不磨牙，睡相好得不得了。蘇澤淺睡不著，睜著眼等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莫洵到底睡著沒，又不敢開口喊，怕對方睡著了又被自己給喊醒。

背后涼颼颼濕乎乎的很不舒服，蘇澤淺咬了咬牙，爬起來洗澡去了。

老人家覺淺，起夜的多，走廊里點著地燈，昏黃昏黃，足夠視物。夢游似的挪去洗手間的老人在墻上印下一條條扭曲的影子，清醒著的蘇澤淺看得心驚膽戰(zhàn)，都這么大年紀了，半夜還要跑這么遠上廁所，出事了怎么辦？喊人都沒法喊。

年輕人愈發(fā)堅定了明年讓莫洵換個地方避暑的念頭。

蘇澤淺前腳去了浴室，后腳一條人影就進了莫洵房間。

來人清晰可聞的吸了吸鼻子，然后開口問：“這件事你不管？”

從走廊透進的光芒勾勒出來人的輪廓，駝著背的小老頭兒，是愛生嚼水母的老王。

“樣樣事情都要我管，我還要不要睡覺。”莫洵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回答。

老王：“你根本用不著睡覺?！?/br>
莫洵睜開眼睛，一雙黑瞳在黑漆漆的夜里仿佛會發(fā)光一樣，深邃清明。

“那棟房子不在我們的管轄范圍里，本來就不該我們管?！?/br>
“就一線，就隔了一線?！崩贤跎斐鰞筛种副葎澲?，“這明顯就是有人打擦邊球，你居然不管？”

“嘿，我說啊，小蘇被水鬼拍了肩膀那回，你急得跟什么似的，那水鬼倒在我們那什么……管轄范圍里?。窟@回人差點沒了，你倒不急了？還跟我扯什么范圍不范圍，你莫洵做事什么時候理過范圍？”

“那時候我還當他是個孩子，現(xiàn)在我知道他長大了，有些事情我不該給他擋?！蹦雒嫣芍Z調(diào)緩和，“而你嘴里的那一線，也是我們不能出手的理由。那么多天師聚集在線外，基本就踩在別墅所在的那個位置，我們一動手，不就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什么玩意兒了嗎？”

“玩神秘玩了那么多年，我可不想破功?！?/br>
“玩神秘的是你，我又沒有！你不去我去！”老王氣沖沖道，“哼，都欺負到家門口了，還不還手，真當我是縮頭烏龜??！”

“你們一個個都說我太寵蘇澤淺，臨到事頭一個個都比我還急，”莫洵笑著坐起來，“既然你要去，那就去吧。”

“神秘感還是要保持的，你帶個人去當擋箭牌?！?/br>
“誰？”

“今年大家來得都夠趕早的，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煉丹師也一個個冒出來了?！蹦湫σ宦暎骸白尠鬃€最看不順眼的！”

一聲冷笑，把之前的漫不經(jīng)心破壞了個干干凈凈。

老王回過味來：“嘖，你是裝著不在乎在激我呢！”

“難得王老您想動一動，我當然要在后面稍微推一把了。”莫洵悠悠哉哉，臉上的笑帶著狡猾。

“今天才見過李家人，我也確實不太能動?！?/br>
“李家人？那個李家？”

“對，就是那個李家——木中鬼，李家?！?/br>
蘇澤淺洗完澡回來，一開門就聞到股淡淡的香味，他立刻去看莫洵。中年人安靜的躺著，還是他出門時的樣子，但床頭柜上多了一點細弱的紅光，有支香在緩慢的燃燒著，黑暗中看不清那支線香散開的白霧，香味卻是鮮明的擴散出來。

蘇澤淺勾了勾嘴角，黑暗里沒人看見他的表情有多柔和。

年輕人掀開薄毯躺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殷商開著車來接人。

山里水汽重，蘇澤淺一身衣服還沒干，身上穿著的是莫洵的。莫洵比蘇澤淺高五公分，衣服比蘇澤淺的大一個號。年輕人套著松松垮垮的夏裝，又是站在莫洵身邊，更顯得嫩了兩分。

殷商不由自主的多看了兩眼。

李木父子倆已經(jīng)坐在了車里。殷商車停了停，載上蘇澤淺后立馬往別墅趕。

等四人趕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