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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只移動的燈籠。白纏在莫洵手臂上,身體反射出冷冷的光,阿黃亦步亦趨的跟在莫洵身邊,落足無聲無息。遠處有鳥鳴蟲叫,以及夜行動物尖利孤單的長嚎。莫洵所經(jīng)之處卻是安靜的,眾生在沉默中表達著臣服的敬畏。道路兩旁,時不時有奇形怪狀的影子俯下身去,恭敬的頌一聲——“莫大人,您回來了?!?/br>螢火蟲光芒下,男人黑色的眸子更顯深邃,莫洵微勾著嘴角,點頭回應(yīng)。或許是因為唇角弧度的些微變化,或者是因為光線的不同,或者是因為白的存在,此時的莫洵不再是城市里的那個好好先生,他儒雅依舊,身上卻多了不怒而威的氣勢。一路平順的到達山的制高點——森林中心的小木屋,莫洵推門進去。白從男人胳膊上下來,游到床上,身體漲大數(shù)倍,把床占滿,一點縫隙都不給阿黃留。阿黃生氣,抬起爪子去刨床上的白。狗爪子抓上蛇的鱗片,滋啦滋啦,發(fā)出的是鐵石相交的聲音。白不為所動,懶洋洋的盤著,實在煩了就抬起尾巴輕輕抽阿黃一下。阿黃鍥而不舍的撓著。莫洵點亮桌上的油燈,沒管它們。門口傳來篤篤的敲擊聲,莫洵把門打開,第一眼沒看見人。第二眼,他看見了腳邊蹲著的一只兔子,一只肥成了白面團的兔子。面團兒顫顫巍巍的抬起兩只前爪,搭起來像模像樣的作了個揖,隨后它把嘴里叼著的小葉包放下,轉(zhuǎn)身跑了。肥兔子動作極靈活,三竄兩竄就沒了影。莫洵拾起小包,展開葉片,里面裹著的是一小撮黃色的粉末。白猛地豎起了頭,頸后鱗片張開,嘶嘶的蛇語是憤怒的咆哮:“就是這個味道!”莫洵用手指捻起一點粉末放在鼻子下嗅了嗅。聞了聞后他就把沾著粉末的指尖往唇邊送。白更怒:“你不要命了?!”“你現(xiàn)在是個人!雄黃是砒.霜!”白一尾巴抽在莫洵背上,發(fā)出“啪”一聲脆響,莫洵紋絲不動,手指穩(wěn)穩(wěn)點到了舌尖上。白蟒揚尾抽擊,完全沒有留手,巨大的力道震動空氣,不可見的波紋讓整棟房子都晃了晃。房梁上經(jīng)年的灰塵落下來,阿黃呆了兩秒,隨即不停的打噴嚏。莫洵仔細分辨了舌頭上的味道后才慢悠悠的開口:“如果是個普通人,挨了你剛剛那下,我現(xiàn)在就該從中間凹下去了?!?/br>莫洵把手指上殘留的粉末在葉片邊緣擦干凈,語聲冷清:“這些雄黃粉在煉丹爐里燒過,一股子硫磺味?!?/br>白收回尾巴:“這年頭還在燒的煉丹爐沒幾座了?!?/br>腦袋壓低,順著盤起的身體游過半圈,不看莫洵,不知是后悔下手太重,還是在罵自己傻。莫洵就算變成了人,也不是個正常人。“在燒之前它還在酒里泡過?!蹦⑽n眉,“那酒——”“——我喝過?!?/br>第十八章白不以為意:“你什么酒沒喝過?”莫洵煩惱:“就是因為喝過的酒太多,想不起來這到底是在哪里喝的才苦惱啊……不然就是一條線索了?!?/br>“這條線索不要也罷?!卑自诖采蟿恿藙?,似霧似光的一陣白色攏起散去,床上的已經(jīng)是個廣袖長袍的白衣男人了,“反正今年你來得早,去拜訪拜訪那些煉丹爐的主人?”莫洵一抬眼,眉目飛揚間是掩不住的傲氣:“我去拜訪他們?讓他們來找我還差不多?!?/br>傲慢使得中年人看上去年輕許多,白盯著他:“等他們來拜訪你,所有證據(jù)都處理得干干凈凈了!”莫洵嘆了口氣:“我老胳膊老腿跑不動了啊?!?/br>“再說了,因為被人欺負了,所以急不可耐的跑上門興師問罪,有點不符合我們的身份啊。要對方誠惶誠恐的來請罪才對嘛?!?/br>“最關(guān)鍵的一點其實是——”莫洵壓了壓嗓子,“我直覺在煉丹師那里查不出什么來?!?/br>“說了一大通就第一句話是靠譜的——你就是懶得跑腿!”白嗤之以鼻。莫洵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慢悠悠的說:“我已經(jīng)不跑腿很多年了?!?/br>“先是阿淺,再是你,”莫洵看著白,語調(diào)沒什么起伏,卻莫名的讓滿腔憤慨的白的冷靜下來,“這次的七月十五,估計不會平靜啊?!?/br>“七月十五?”蘇澤淺帶著點疑惑,望向提到這個日期的殷商,“鬼節(jié)?”“沒錯,七月半中元節(jié)?!?/br>地點是元寶山莊的后廳,時間是符箓講授的課間休息,人物是老師李木,學生蘇澤淺,以及死皮賴臉的旁聽生殷商。“七月十五,道教祭地官,佛教解倒懸,人間上新墳。”李木擱下茶盞,“是一年中最大的鬼節(jié)?!?/br>“現(xiàn)在這個時代,神仙已經(jīng)不多見了,我們天師通常是和鬼魂打交道——這些殷商已經(jīng)和你講過——所以對七月十五非常重視,會辦一場盛大的祭祀典禮?!?/br>“祭鬼?”蘇澤淺問。“對象確實是鬼,但不是祭祀,而是上供奉,供奉鬼也不是一般的鬼?!币笊绦Φ蒙衩刭赓?,“用現(xiàn)在的話來說,就是給領(lǐng)導塞紅包,讓他們繼續(xù)關(guān)照我們?!?/br>“小門小戶出來的天師只能在自己家里擺個香案,意思意思——大概就像發(fā)個短信祝福一下,而名門大戶出身的天師,能親自到領(lǐng)導家門口送個禮?!?/br>殷商神叨叨的說著,李木在一邊撇了撇嘴:“哼,你不是不屑這一套的嗎?現(xiàn)在倒拿出來說事了?”殷商哼回去:“你有資格說我?”八面玲瓏的銷售經(jīng)理哼完李木,轉(zhuǎn)回頭對著蘇澤淺又是一臉熱情的笑:“怎么樣?一起去看看?”“名門天師拜的鬼,是現(xiàn)在唯一能看見的神了?!?/br>鬼之極是地仙,地仙是神仙的一種。“這么說,你們都是名門之后?”李木又是嗤了一聲,伸出手指在桌面上劃著字,曼聲道:“殷字音同陰,意富足,即陰財,天生是干陰活發(fā)財?shù)拿?,殷字為殳部,殳為古兵器,有棱無刃,又做殳書,兵器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