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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四十二)萬魔入侵并非小事,謝虛帶著幾人回到長生門,便去往李裘謙洞府,將此事告知。李裘謙正處于忙碌中,他與兩個白須老翁相談,看見謝虛來尋他,便先謝客,帶著笑迎向黑發(fā)修士。謝虛這人向來不愛敘舊,微錯開一步,將李渡城的消息托出。男人的神情頓時變得緊張起來,眉頭緊蹙著:“你碰見那些魔物了?”他這樣子不像是吃驚,反而只是憂慮。這樣明顯的情緒變動,謝虛自然發(fā)覺了。“李裘謙,”黑發(fā)修士道,他微微抬頭,露出一截瓷白的脖頸,“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那些魔物的事?”男人一頓,眼中頓時覆上濃郁的抱歉神色:“的確是,但我并沒有料到,它們會蔓延的這樣快?!?/br>“這件事在大宗門內(nèi)傳開了?”謝虛問道,又很快注意到他的越矩。他如今是半個散人之身,不便打聽這些事:“抱歉?!?/br>門外傳來了鎖落下的細小聲響,像是提醒,靈仆已進來傳聲:有一元嬰真君在門外請見。謝虛道:“你既已知曉,我先告辭了?!?/br>在謝虛離開之前,李裘謙的目光微動,他怕謝虛多想,還是將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那些魔物是從極欲宗中蔓出來的。極欲宗應(yīng)當已經(jīng)淪陷了?!?/br>謝虛的腳步頓住,神色霎時有些蒼白。“極欲宗絕不應(yīng)該出事?!?/br>他這樣篤定的語氣,反倒不像是和極欲宗有仇,而是在憂慮一般。謝虛定了定神道:“別無欲已是化神修為,那些魔物想要在他手下攻入極欲宗,可能幾近于無?!?/br>黑發(fā)修士像染了寒氣重病過一場般,神色孱弱,身形瘦削得好似一推就倒。而這樣蒼白的氣色,無損他容貌的半分艷麗,反而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悸人感。至少李裘謙看了,喉嚨微澀,他唇瓣無聲地動了動,口中之言還是牢牢鎖住未發(fā)。他總覺得要是讓謝虛知曉別無欲命在旦夕,并不是什么好事。可他的沉默并無效用,在謝虛離開前,他終于忍不住按住那人的手:“你要去哪——”“極欲宗?!?/br>“我不會讓你去……”李裘謙話未說完,便見謝虛轉(zhuǎn)過身,神情冷淡至極。他眉眼微垂,好似高高在上的仙人的悲憫,既是風(fēng)華絕代,也讓人覺得遙不可及。一如當初試仙大會的擂臺上,那時的謝虛也是如此,他的驕傲從來沒有因為謝小宗主的身份被剝奪就泯滅。謝虛微一翻轉(zhuǎn)手腕,兩人的形式便反了過來。他緊捏著李裘謙的手,一雙黑沉眼眸掠過的地方,皆讓李裘謙覺得膚上泛起了一層熱度。“多謝叨擾,謝虛告辭了?!?/br>李裘謙忍不住低頭苦笑起來。他覺得謝虛真真是最無情的人了,他原以為……兩人之間縱使不算親密,也當?shù)蒙吓笥蚜恕?/br>這種時候,李裘謙反而害怕隱瞞會讓謝虛失了性命,只好道:“別無欲出事了,他或許要死了。極欲宗已經(jīng)保不住,你莫要以身犯險?!崩铘弥t有一種奇怪的直覺,謝虛或許并不是要去看別無欲如何死,極欲宗如何破敗——眼前的黑發(fā)修士分明強大無匹,又好似軟得誰都可以傷害他。在李裘謙說完這句話后,謝虛神情并無多大波動。他轉(zhuǎn)過身,衣袖被風(fēng)掀開,手腕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已經(jīng)愈合,而李裘謙依舊動彈不得。“多謝?!?/br>室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片寂靜,過了許久,靈仆小心翼翼地傳喚:“李君,還見客嗎?”李裘謙終于得以動彈,他好似流盡全身血液,血色盡失,有氣無力道。“不見?!?/br>桌案上擺著松香紙硯,李裘謙俯身提筆,在那案臺上寫下一個“謝”字,墨跡與紅銅色桌面染成一片,幾乎看不清他那狂莽書法的筆鋒。“你就當真,”李裘謙微抿了抿唇,心中沉甸甸一片,“寧愿離開長生門,再入顛沛中么?”……快一點,再快一些。謝虛縮地成寸的術(shù)法的確習(xí)成了半吊子,但現(xiàn)在催發(fā)盡全身真元的速度,遠遠超過那些坐騎靈器。長生門和極欲宗之間,隔得并不僅僅是無數(shù)個小世界,還有被眾多修士稱“妖魔之?!钡囊黄呛?。無數(shù)修士在其折戟,上次謝虛經(jīng)過這處時,是由李裘謙的法器載著過去的——但現(xiàn)在情形如此緊急,要找到能渡過星海的法器,幾乎要盼上一兩個月了。眼前無數(shù)星光自他眼前掠過。分明那般令人悸動的美景,背后卻暗含無數(shù)殺機。若是極欲宗現(xiàn)在滅宗會如何?——劇情全線崩塌。黑發(fā)修士微微抿唇,以真元撐起一片靈壁,護住周身,驟然投入那令眾修士聞風(fēng)喪膽的“妖魔之?!崩?。長生門內(nèi),談棠突然心中悸動,慌亂無比。下一刻他的神識遍布整個長生門。一寸寸、每個角落都探索得細致無比,卻始終未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好、好得很?!蹦且粍x,談棠的神情極其扭曲,仿佛神魂都要沖破這具皮囊般,在頭頂凝出一片黑氣?!坝肿屇憬o跑了——”那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看來懷柔政策根本沒用,謝虛就是個捂不熱的石頭,也只能用更強硬些的辦法,才能將他吞入腹中。徹底擁有、徹底占據(jù)。大天魔的濃烈怒氣與欲求終于掙脫了天道的束縛,蒼穹仿佛凝聚上一層瘴氣,好似連它都對暴怒中的天魔生出忌憚而退讓起來。兩界縫隙愈大,靈獸哀鳴,好似在悲悼這天下將生靈涂炭。容貌姣好的女修突然癱軟過去,被無意經(jīng)過的外門弟子慌忙扶起。他們皆不知已有猛獸出柵。極欲宗中。魔物已吞噬了極欲宗整片外部防線,由三位長老支起的護宗大陣岌岌可危,那些沒有靈識的低等魔物根本不知害怕,不懼死亡,日夜不休地沖撞著。而稍有神智的魔物,蟄伏在角落,在陣法出現(xiàn)一絲裂縫時便如同看見rou的狼一般沖上來,恨不得將他們囫圇吞了,也只能由尚有戰(zhàn)力的極欲宗弟子上前解決,以免魔物入宗。這些魔物,有些是面目猙獰的黑影,更多卻是占據(jù)人身的惡鬼。防守的弟子一旦失手,便會被無數(shù)條魔氣拉進那萬魔窟中,痛苦死去。極欲宗弟子們越來越疲憊,除去靈力上的劇烈消耗,同樣是對他們心境的巨大磨煉,許多弟子的堅固道心,也生出一分裂隙來。身為極欲宗少主的別之醫(yī),雖只金丹修為,卻是九品金丹圓滿、且可以一抵百的劍修,自然奮戰(zhàn)在第一線。他的法器已被血跡染成銹色,臟污得滿是痕跡的法衣也來不及更換,萬萬次揮斬的動作于他而言更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