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棟間是聯(lián)通的,許多老師學生都看見是那黑發(fā)少年拎著劉老師,將人一放,自個跳下去了,可以確定是自殺。畢竟出了一條人命,一中學風甚嚴,最后來了警察調(diào)查,結(jié)果雖然是學生于檜臨近高考,家庭不幸加上心里壓力大才選擇的輕生,但是校內(nèi)老師、領導都清楚,連學生間都在傳——那劉班任收了點禮要將人塞進尖子班,下狠手將自己學生逼死了。出了這種事,聽到風聲的家長也不肯劉老師再帶班了,職稱評選告吹,劉老師郁郁一生。偶爾午夜夢回時,他還能夢見那個已然面目模糊的學生對他笑笑,然后從高樓之上,一躍而下。日后的事情都是現(xiàn)在的謝虛所不知的,他面無表情地以魘術捏造出一具摔得尸骨分離的身體,隨后接通給藺羽打到一半的電話。……泯水中學有個學生自殺,這于天師世家而言都是無關痛癢小事。但今日各個天師世家的家主、掌權人匯聚在一起,燈光徹夜,面前擺著那個自殺學生的照片。汪夫人哭得像是下一刻便會悲慟昏厥過去,不斷地道:“我的兒子、兒子,就這么廢了!讓我抓到那個邪術天師,我定要將他手腳廢去、魂體打散!”汪家主眼見她越說越不像樣,連忙輕咳一聲,打斷道:“這件事,各位道友都是受害人,我尤覺心痛。這般陰毒手段絕不是一個少年人能做出來的,恐天師界將遭大難,依我看來……應該秉明天師刑司?!?/br>要是將這事告上天師刑司,肯定會招惹上執(zhí)刑者那群瘋子。但是現(xiàn)在的損失實在太過慘痛,絕不是他們咬牙忍受便能承擔下來的。想到自家血脈后人從學校中回來,便是失魂落魄的頹廢模樣,等一檢查,才發(fā)現(xiàn)他們天賦被廢,竟是用不了一分玄術法咒了。這些人中,可有一些是世家未來的繼承人?。?/br>對這些小世家家主而言,折損一個有天賦的后人簡直是在剜他們心頭rou,如今境況無異于五雷轟頂。等百般誘導詢問出來,才得知他們被一個同是天師的少年給陰了。那人名為“于檜”,先是將他們拉入某種幻境中折磨,等這些后人從幻境中解脫出來,又覺得身上似有什么奇怪變化——少年們發(fā)現(xiàn)他們再用不了微末術法,甚至看不見尋常怨靈了。他們和那些普通人,也沒什么兩樣了。能使出這種神鬼莫測手段的人,是值得這些根基并不穩(wěn)固的小世家忌憚的,但是沒等這些渾噩的世家家主做出破釜沉舟也要尋仇的決斷,便又聽了一出消息:那個叫于檜的少年,跳樓自殺了。天師們當然不會信什么壓力過大自殺的鬼話,尤其是當他們勘察現(xiàn)場后,發(fā)現(xiàn)了有玄術偽裝的痕跡,更加確信那個叫于檜的少年天師并不是多么有背景的人物,多半是得了一卷難得的術法,便拿出來害人了。等害人后,又恐懼于天師世家的報復,這才狠心舍棄俗世的身份,偽裝成自殺身亡的模樣。這倒是讓這些準備尋仇的天師世家多了兩分底氣。一是血海深仇不肯放下,二是既然損失已經(jīng)造成,能從那少年中謀得那古怪的玄術作為補償也好。幾個天師世家的家主商討一夜,最終決定還是咬牙觸一觸天師刑司的霉頭,需要打通關節(jié),請?zhí)鞄熜趟境鍪值某陝谟蓭讉€世家一并出了,而要出面便由在天師界中地位較高的汪家家主汪行去。汪秦是汪行親子,因此汪行除了要謀得利益外,對于檜也是恨得真心實意的,一口便應下了。天師刑司的分部相當于普通人中的警察局,擺設都差不多,只是地界更占得大了些,職權也更大。面對汪行送上來的酬勞,黑袍天師眼也不眨的接了,卻還是沒什么好臉色,一臉冷淡地問道:“怎么回事?交代一下?!?/br>等汪行一五一十的說了,黑袍天師才臉色稍霽。這事不算難辦。那個叫于檜的天師違反條例在先,對同是天師的道友出手,又偽裝成自殺之后潛逃。這罪名已經(jīng)定下,只要費事將人抓回來便行。派了兩個執(zhí)刑者去捕人,黑袍天師對汪行道:“在這等著?!?/br>汪行始終沉著臉,也不知是悲痛,還是被天師刑司輕慢的態(tài)度給氣的。……兩個執(zhí)刑者去了泯水中學,于檜跳樓的地方可能是因為校方忌諱影響不好,被圈了起來,輕易不能進去,還有個門衛(wèi)大叔搬了椅子坐在旁邊守著。他們使了個匿身法,便混了進去,地面上的碎尸已經(jīng)被收拾干凈了,只是在大片清水的沖刷下,那隱隱的血跡還是滲進了地面里,遠遠看去便是猩紅的一塊。其中一個執(zhí)刑者蹲下身,摸了一把地面道:“是玄術沒錯……應當是魘術?!?/br>另一人“嘖”了一聲:“現(xiàn)在的小孩,都怪厲害的。這做的也太真了,我都分不清是真死假死?!?/br>“管他真死假死,皆是百密一疏,逃不過我的追查。”先開口那人眼中掠過一道精光,顯然是自信極了,從懷中捉出一只米粒大小的螢蟲,讓它嗅了嗅地面的血氣和周圍草叢中的氣息,便呵聲道:“去!”那螢蟲立即向外飛出,分明是白天,卻也能看清它尾巴上那點光芒,異常顯眼。執(zhí)刑者道:“想必于檜也未料到,就是因為他的魘術太真,我才能借由殘留的血腥味,找到他的藏身之處?!?/br>另一人真誠贊道:“厲害!”藺宅中的謝虛微咳嗽兩聲。執(zhí)刑者苦苦追尋,認為一定在風餐露宿、費盡心思躲藏的兇惡逃犯便大咧咧躺在軟椅上,因為無事可做便來守著老祖情人的藺羽立即敏感道:“謝少爺,您身子還好吧?近日天氣轉(zhuǎn)涼,易寒邪侵體,您還是回屋中……暖氣能開的更旺一些。”謝虛瞇了瞇眼睛道:“里面悶?!彼麑⒀谥降氖帜孟聛?,便能看見那指縫間分明沾著稀薄的鮮血。執(zhí)念已消,這具身體中的活氣剩得不多,估計最多只有兩個月的時間可用。黑發(fā)少年微嘆了口氣。他現(xiàn)在愁得倒不是身體的事,而是藺諶許對他實在是太好了,好的不像是對待惡鬼的態(tài)度。那邊兩名執(zhí)刑者也追尋到了藺家府邸,顯然也吃了一驚。就如同天師刑司在天師界中的地位超然,因為藺老祖的存在,藺家也是天師界里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是各個天師世家中唯一不必看天師刑司臉色的特例。同時他們也在心中感慨,這個少年太大膽、也太聰明了。竟然能混進藺家主宅中,想必是猜到那些小世家的天師哪怕尋著了他在哪里,也不敢貿(mào)然進入藺家的地盤中。哪怕是天師刑司,也不能一句話不說將人直接抓回去,還得稟告給藺家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