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慌張，你本來就這幾天臨盆，到時候了，孩子要出生了。小霞，立刻叫人去請穩(wěn)婆！”

    “哎，是！”小丫鬟飛奔出門傳話。

    翠梅捧著肚子，懊惱苦著臉，咬牙說：“怎么突然要生了？我、我們早就打算好了，想等榮哥探親的時候再生，他好奇，一直想看看剛出生的嬰兒長什么模樣?！?/br>
    姜玉姝哭笑不得，“你們倆口子倒商量得挺好，但孩子會聽安排嗎？孩子想出生，誰還能攔著不成？快別說傻話了，打起精神來！”她指揮丫鬟和婆子，合力把翠梅攙回房，忙碌至穩(wěn)婆趕到接手。

    深夜時分，嬰兒呱呱墜地，稚嫩啼哭聲令大人同時松了口氣。

    “恭喜恭喜，生了個千金?！?/br>
    穩(wěn)婆熟練地裹包被，笑瞇瞇告知，“這孩子，足足八斤重?！?/br>
    姜玉姝湊近，端詳紅通通的嬰兒，夸道：“喲？翠梅真厲害，生了個大胖丫頭！”

    “??？”

    翠梅卻難掩失望，精疲力倦地喃喃：“是女兒嗎？榮哥喜歡兒子?！?/br>
    姜玉姝不假思索道：“兒女都是親生骨rou，難道女兒他就不喜歡了？你不要胡思亂想，高興點(diǎn)兒，我覺得這孩子很好，眼睛有神，一看就機(jī)靈?！?/br>
    “是嗎？我、我看看?！?/br>
    幾個女人圍著臉蛋胖乎乎的嬰兒，興致勃勃，夸了又夸，直夸得翠梅轉(zhuǎn)憂為喜。

    良久，姜玉姝確定親信母女平安，才放心離開，回房歇息。

    不料，在庭院里被小叔子攔下了。

    “弘軒？”一行人停下腳步，她詫異問：“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歇息？”

    郭弘軒干笑答：“我打算明天回赫欽，來向二嫂告別?！?/br>
    “明天回赫欽？”姜玉姝一怔，驚訝問：“你、你二哥回來了，你不跟他見個面，就走了？”

    郭弘軒解釋道：“唉，我倒是想，但母親再三來信催促，催我回家，實(shí)在不敢耽誤了，得盡快啟程，免得老人家生氣?！?/br>
    姜玉姝定定神，借著燈籠光打量小叔子，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揮手屏退隨從丫鬟，含笑問：“你不單單是怕母親生氣？是不是也怕你二哥生氣？”

    “咳，這、這……”郭弘軒支支吾吾，尷尬否認(rèn)，“不是。”

    姜玉姝見狀，了然于胸，嘆道：“行了，不用否認(rèn)，害怕得都不敢面對哥哥了，還說‘不是’？”

    郭弘軒沉默須臾，窘迫苦笑，“嫂子英明，你猜對了。我、我唉，二哥的脾氣，我十分了解，他一定會生氣的，甚至發(fā)怒動手，八成會揍我?！?/br>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姜玉姝竭力忍笑，嚴(yán)肅勸道：“現(xiàn)在才知道害怕挨揍？晚啦。我勸你，最好別急著回家，留下，勇敢面對，兄弟倆坐下談一談，事情就過去了，沒什么可害怕的。到時，如果弘磊動手，我要是在場，一定會勸阻的?！?/br>
    “假如嫂子碰巧不在場呢？”郭弘軒忐忑不安。他剛得知兄長平安凱旋時，欣喜若狂，平靜后便開始懊悔膽怯，生怕挨揍。

    姜玉姝板著臉，苦苦忍笑，“那就是天意了?！闭Z畢，她忍俊不禁，樂道：“怕什么？我相信弘磊，無論他如何憤怒，都是有分寸的，絕不會真的打傷親弟弟！”

    “我也相信二哥不會動真格，但、但挨揍總是疼啊。”郭弘軒愁悶盤算，嘟囔說：“干脆回家避避風(fēng)頭算了。我已經(jīng)寫好一封信，請嫂子交給二哥，等他有空探親時，想必氣就消得差不多了?！?/br>
    “是嗎？”

    姜玉姝挑眉，好整以暇地提醒：“難道你以為回家就不用挨揍了嗎？花魁、私生孩子、錯過考期等等，這些事情加起來，母親著實(shí)氣得不輕，你若是連兄長的面也沒見著就匆匆回家，母親肯定不高興，你猜，她會不會動家法呢？”

    “這、這……”郭弘軒苦惱撓頭。

    姜玉姝繼續(xù)分析：“你選擇悄悄回家，結(jié)果很可能是這樣的：母親生氣，動家法教訓(xùn)你一頓。而且，弘磊有空探親時，因?yàn)槟闾颖埽粌H不會氣消，反而會更生氣，十有八/九也會教訓(xùn)你。但是，如果你選擇留下，主動和兄長‘談一談’，然后再回家，母親見你已經(jīng)受過懲罰，估計(jì)就氣消了，頂多責(zé)罵幾句。”

    “一頓教訓(xùn)，還是兩頓教訓(xùn)，你自己選?！?/br>
    郭弘軒思考半晌，最終艱難表示：“對，嫂子言之有理，母親永遠(yuǎn)容易心疼、心軟，既然注定挨揍，當(dāng)然選擇少挨一頓。我選擇留下?！?/br>
    “嗯?！苯矜宕嘁慌氖郑斑@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很晚了，快歇息去，讀書人要早起用功?！闭f話間，她輕快走向臥房。

    郭弘軒不忘央求：“嫂子，不要忘了，二哥生氣的時候，你千萬記得勸住他！”

    “知道了。”

    姜玉姝一踏進(jìn)房門，登時笑得直不起腰，樂完了，干勁十足，心想：三日之后，縣衙慰問犒勞凱旋之師，又可以見面！

    翌日·清晨

    議事廳內(nèi)，眾小吏皆擅察言觀色，見知縣心情好，才敢露出笑臉，此前邊軍未凱旋時，平日個個正襟危坐，不敢與知縣談笑。

    姜玉姝扭頭問：“大軍凱旋的喜信，宣揚(yáng)出去了嗎？”

    小吏忙站起，“喜報前天早上就張貼出去了?！?/br>
    “很好?！彼凉M意頷首，叮囑道：“軍隊(duì)打了勝仗，按例，官府得慰問犒勞一番，此事交給縣丞，你照著老規(guī)矩置辦酒食即可。”

    黃一淳低頭應(yīng)答：“是?！?/br>
    她喝了口茶，頗為頭疼地提起：“十月十九，是萬壽節(jié)，圣上的壽辰，普天同慶，各地方官府都需要獻(xiàn)壽禮，必須提前準(zhǔn)備。往年，圖寧一般送什么東西？”

    眾人七嘴八舌答：“本地盛產(chǎn)藥材，往年大多送名貴藥材，譬如鹿茸、人參?！?/br>
    “卑職認(rèn)為，送人參，是最妥當(dāng)?shù)?！既方便，又合適。”

    “對，人參好?！?/br>
    “不過，今年初產(chǎn)蠶絲，不如送繡品？繡個‘萬壽無疆’，怎么樣？”

    “繡品？咱們哪兒比得過江南地區(qū)？依我看，不妥。”

    “況且，圖寧有繡工高超的繡娘嗎？即使有，恐怕也趕不及了。”

    “禮物嘛，能表達(dá)敬意即可，奇珍異寶、精致繡品難弄，當(dāng)以‘穩(wěn)妥’為重。”

    天氣炎熱，姜玉姝慢慢搖扇子，一邊與下屬商量，一邊感慨想：我自己的生辰一向隨便過，家人的生日，往往無法團(tuán)聚，如今卻提前認(rèn)認(rèn)真真為皇帝準(zhǔn)備壽禮？真的是……

    良久，她回神吩咐：“關(guān)于壽禮，大家仔細(xì)考慮考慮，集思廣益，過兩天再商量，早日定下來。另外，慰問凱旋大軍之日，紀(jì)知府和裴大人將會同行，出行車馬要安排妥當(dāng)。”

    “是?！?/br>
    一晃眼，到了慰問邊軍的日子。

    這天清晨，姜玉姝早早收拾妥當(dāng)，等候半個時辰，知府紀(jì)學(xué)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