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規(guī)矩肯定更大，所以她們才無知，趕個車也大驚小怪?！?/br>
    “那，侯府女人不就跟坐牢似的？可憐吶?！?/br>
    翠梅扭頭一掃，立刻附耳告知：“小桃，那個登徒子又來了！這一路上，他沒少偷看你。”

    “他可真討人厭！”小桃憎惡地“呸“了一聲。

    姜玉姝鎮(zhèn)定自若，耳語囑咐：“都別理睬，權當他不存在。如果他敢動手動腳，你們立刻告訴我，我想辦法叫他吃苦頭！”

    “是?！?/br>
    這時，郭弘磊靠近，俯視緊握韁繩的妻子，朗聲說：“小心些，別把車趕進溝里去了?！?/br>
    姜玉姝目不斜視，“萬一栽進溝里就怪你！”

    “是你在趕車，怪我作甚？”

    姜玉姝不慌不忙答：“教不嚴，師之惰?！?/br>
    “……豈有此理?！惫肜谔裘?，威嚴問：“我認認真真地教了，你怎么不怪自己悟性差？”

    姜玉姝忍笑答：“您既明知學生悟性差，本該教得更認真些！”

    郭弘磊張了張嘴，被噎住了，卻毫無惱意，哼笑問：“世上哪兒有像你這樣的學生？伶牙俐齒，竟敢把先生駁倒了?！?/br>
    下一刻，前方忽然奔來大隊人馬，濺起陣陣黃塵。

    王氏眼睛一亮，伸長脖子眺望，急切問：“來者是誰？可是來接應我們的？”

    姜玉姝也緊張了，定睛細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潘睿率先告知：“長平的韓知縣親自來了！”

    郭弘磊隨即道：“打頭的那位便是穆將軍！”

    “哎呀?！蓖跚烧渌闪丝跉?，摟著婆婆欣喜說：“太好了！”

    王氏卻患得患失，喃喃說：“你先別忙著樂，再、再看看罷，等事成了再高興。以免又是一場空歡喜?！?/br>
    說話間，郭弘磊策馬飛奔相迎，少頃，雙方碰面。

    “吁！”郭弘磊雖是單手，卻敏捷一躍而下，昂首闊步迎上前。＠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來人也紛紛下馬，為首者須發(fā)灰白，身板壯實，面膛紅潤，氣勢威嚴。

    “世伯！”郭弘磊站定，深深躬身，拱手道：“小侄給您請安?！?/br>
    穆康喟然嘆息，雙手攙起摯友之子，沉重道：“快起來！我看了信，才知道你們在府城出了變故。好孩子，難為你一路勞心費力、帶領全家趕到此處。”

    “自家的事兒，理應盡心?！惫肜谇妇伪硎荆骸按饲氨炯s定只男丁來投靠，誰知出了變故，迫不得已，小侄只能把家人送來，冒然行事，還望世伯諒解?！?/br>
    穆康板起臉道：“你愁什么？只要不出西蒼，在哪兒都是一樣地充軍屯田！”語畢，他扭頭問：“韓知縣，是這個道理吧？”

    長平縣令韓凱點點頭，溫和答：“沒錯，正如將軍所言。你把名冊交上來，縣衙核實并登記后，相關郭家人即可待在長平屯田?！?/br>
    郭弘磊霎時放下心，感激道：“多謝大人！”

    說話間，姜玉姝等人和潘氏兄弟匆匆趕到。

    在場當數(shù)穆康位高權重，潘奎忙率眾行禮，單膝下跪抱拳道：“拜見將軍！”

    方才是世交，這時是兵卒。郭弘磊跟隨同袍，又行了一禮。

    穆康不怒而威，“都起來罷，無需多禮?！?/br>
    “是?！?/br>
    隨后，姜玉姝與長嫂、小叔子和侄子等人一齊行禮，畢恭畢敬。

    潘睿朝朋友拱手道：“有勞韓兄了，大熱天親自跑這一趟?！?/br>
    “應該的，都是為了公務?！表n凱湊近些，耳語道：“再說，穆老將軍相邀，我怎好拒絕？”

    兩人心照不宣，對視一笑。

    韓凱命令手下接過郭家的屯田名冊并核實，而后，他們識趣地避開了。

    邊塞官道上，世交相聚。

    王氏心里五味雜陳，關切問：“將軍，別來無恙吧？”

    “老骨頭了，不知還能守衛(wèi)疆土幾年。”穆康端詳黑瘦小孩兒，心生憐憫，嘆道：“煜兒長大了許多。前年我回都城探親，元銘特地把孫子抱給我瞧，彼時他尚在襁褓中……世事難料，一晃眼，元銘竟已病逝了?！?/br>
    談起丈夫，王氏不由得哀傷，顫聲道：“侯爺與世長辭，拋下這一大家子人，我真是——“她頓住，哽咽落淚。

    眾小輩亦黯然，紛紛勸慰老人。

    穆康摸了摸郭煜腦袋，鄭重道：“元銘臨終前來信、請我關照郭家，摯交囑托，我自當盡力。弘磊，你夫妻二人真決定去赫欽嗎？”

    姜玉姝頷首，郭弘磊正色答：“是。小侄不能自食其言?！?/br>
    “唉，也罷?！蹦驴蹬呐挠⑽淠贻p人的肩膀，勉勵道：“難得你們如此勇敢！農桑之事我不了解，但弘磊，上陣殺敵絕非光憑蠻力，你必須懂兵法謀略?！闭f完，他一偏頭，親兵會意，奉上一包袱。穆康把東西遞給侄輩，嚴肅囑咐：“這里頭是幾本兵書，你帶去赫欽，有空一定要反復細讀。如有疑惑，可來信詢問?！?/br>
    郭弘磊年少當家，吃苦受罪時均能咬牙隱忍，此刻卻眼眶發(fā)熱，虎目泛紅，雙膝跪地，感激接過兵書，磕頭道：“多謝世伯教導！小侄這一去，生死未卜，如有不測，郭家的老弱婦孺，只能求您老關照?！?/br>
    “莫說這些，晦氣?！蹦驴翟俣葦v起，肅穆道：“為國捐軀，死得其所，大乾不會苛待英烈家人的?！?/br>
    王氏聽得肝腸寸斷，一把拽住次子，哭著對穆康說：“將軍！求你勸一勸這孩子吧，帶他回長平衛(wèi)……我的耀兒沒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假如弘磊再出意外，叫我怎么活呢？”

    穆康卻答：“弘磊主意已定，誰勸也沒用。況且，男人出爾反爾，如何立足？”

    “赫欽兵荒馬亂的，他一個魯莽小子，多危險？”王氏不停地懇求，老淚縱橫。

    穆康搖搖頭，沉默了。

    姜玉姝攙著婆婆，無計可施，只能說：“嫂子，你多安慰安慰婆婆。等到了赫欽，我們會常寫信報平安的。”

    “行！”王巧珍痛快答應。

    混亂間，長平小吏在旁稟告縣令：“大人，名冊已核實清楚了，并無差錯?！?/br>
    天色不早，赫欽路遠。

    郭弘磊不得不狠狠心，與妻子跪別母親、拜別尊長，在家下人的哭聲中，啟程繼續(xù)北上。

    車輪轆轆，姜玉姝一邊教小桃趕車，一邊對旁邊的新騎兵說：“你放心，母親既有嫂子侍奉，又有兒孫承歡膝下，總會慢慢想開的?！?/br>
    郭弘磊嘆了口氣，無奈道：“自古忠孝難兩全。今日我才真正經(jīng)歷了?！?/br>
    姜玉姝安慰道：“等大乾徹底擊潰北犰后，天下太平，你有的是機會盡孝！”

    “但愿那一日別太晚?！惫肜谏裆兀崔\徐行。

    三日后。丘水河畔

    驕陽如火，灘上遍布鵝卵石，石頭guntang，淺處河水卻沁涼。

    姜玉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