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
難道,那晚談及玉姍和“因可憐而迎娶”,惹她不高興了? 她惱了?在生我的氣? 郭弘磊無所適從,愈發(fā)不快。 日出日落,云卷云舒。 轉(zhuǎn)眼,一行人已趕了九天的路。 這一日中午用飯時(shí),恰歇在一條山溪旁,眾人紛紛洗漱。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br> “氣候不同,蔬果糧食差別不小?!苯矜谙莸厣?,一邊彎腰撩水洗帕子,一邊耐心說:“你們久居靖陽侯府,都說沒種過地,但應(yīng)該聽過‘莊稼人靠老天爺賞飯吃’的俗話,若想糧食豐收,須得光照充足,風(fēng)調(diào)雨順。” 一婆子嘆了口氣,憂愁道:“聽說西蒼荒涼得很,屯田難著呢,種不出多少糧食?!?/br> “是啊?!毖诀吒胶偷溃骸叭f一種不出糧食,犯人得挨罰吧?會(huì)不會(huì)餓死?” 姜玉姝前世是農(nóng)科研究所的技術(shù)員,不慌不忙,寬慰道:“放心,西蒼雖偏僻,卻并非冰雪苦寒之地,總有適合那地方種植的糧食。咱們嚴(yán)謹(jǐn)?shù)刈聊プ聊?,?huì)逐步解決難題的!” 說話間,她用濕帕子擦臉、擦脖子,并挽起衣袖擦拭手臂。 與此同時(shí),郭弘磊正待在高處樹蔭下。 他不由自主,余光瞥了又瞥,旁觀妻子與丫鬟婆子說說笑笑,融洽和樂;旁觀她洗手洗絲帕;旁觀她擦臉、擦脖子,并挽起袖子擦拭手臂—— 午間驕陽下,姜玉姝手臂纖細(xì)白皙,欺霜賽雪膚如凝脂,左手小臂上,點(diǎn)著一顆守宮砂。 那藕臂上的一點(diǎn)紅,鮮紅奪目,刺得郭弘磊猛然起立,大步流星,迅速走向山溪—— 第14章 風(fēng)雨同路 婆子湊近驚嘆道:“少夫人懂得真多!” “就是呀,您是怎么知道這些的呢?奴婢小時(shí)候干過幾年農(nóng)活,卻仍不太懂種莊稼?!毖诀呒仁欠畛校彩呛闷?。 姜玉姝早有準(zhǔn)備,鎮(zhèn)定自若,笑答:“我是看書得知的,紙上談兵,隨口閑聊罷了。” 陪嫁丫鬟翠梅與有榮焉,下巴一抬,愉快告知:“噯,各位有所不知!我家姑娘自幼聰慧,未出閣時(shí),一向喜歡琢磨花花草草。在我們姜府的園子里,有不少花卉是姑娘親手栽種的,光蘭花就十多種,各式各樣,盛開時(shí)五顏六色,爭奇斗艷,可美了!” 其余人一聽,恍然大悟,七嘴八舌夸了又夸,贊嘆不已。 姜玉姝忙側(cè)身,耳語提醒道:“翠梅,哪兒有像你這樣直白夸自己人的?謙虛點(diǎn)兒?!?/br> “實(shí)話實(shí)話嘛,奴婢又沒撒謊。”翠梅樂呵呵。 “快洗洗,待會(huì)兒要趕路了?!苯矜瓘澭?,撩水洗帕子,突見水面倒映一個(gè)高大身影,隨即聽人喚道: “二公子?!?/br> 郭弘磊“唔”了一聲,無需言語,旁人察其神色便識(shí)趣退開。 須臾,溪畔草地僅剩兩人。 姜玉姝使勁擰帕子,頭也不抬,“有什么事嗎?” 郭弘磊張了張嘴,卻不知從何談起。他盤腿而坐,俯身洗手洗臉,若有所思。 十七歲的俊朗男兒,劍眉星目,鼻若懸膽,英武不凡。 姜玉姝余光一掃,瞥見晶瑩水珠從對方額頭流下,綴在高挺鼻尖,打濕孝服。 看著看著,她情不自禁,皺眉把帕子遞過去,“弄濕衣衫了,趕緊擦擦?!?/br> 郭弘磊接過,抖開一看:雪青絲帕,繡著淡雅蘭紋。他依言擦干水珠,字斟句酌,緩緩問:“姜府園中東南角的蘭花,全是你親手栽種的?” “多半是。”姜玉姝整理著衣袖,眸光一轉(zhuǎn),了然問:“玉姍帶你去看過,對吧?” 衣袖放下,牢牢遮藏鮮紅守宮砂。郭弘磊倉促別開眼,百感交集,不快與煩悶煙消云散,坦率答:“沒錯(cuò)。她領(lǐng)著我仔細(xì)觀賞,稱是自己親手栽種的,慷慨贈(zèng)送了兩盆?!?/br> 姜玉姝想了想,篤定問:“一盆紅妃,另一盆翹萼。是不是?” 郭弘磊點(diǎn)點(diǎn)頭。 “哎,真是的……”姜玉姝嘆了口氣,搖搖頭,“她當(dāng)時(shí)明明說要送給表嫂,誰知竟悄悄給了你!” “原來是你種的。我謝錯(cuò)人了,該謝你才對?!惫肜谑譄o奈,也嘆了口氣。 事實(shí)上,并不是我種的。真正的姜大姑娘,早已香消玉殞。 姜玉姝暗自嘆息,不欲深談,擺手道:“兩盆蘭花,并非什么要緊大事,不必再提。走吧,趕路了!” 她微提裙擺,匆匆上坡,遺忘了那塊雪青帕子。 郭弘磊攥著絲帕,原地頓了頓,腦袋莫名一熱,默默把帕子塞進(jìn)懷里。 高處樹蔭下,王巧珍瞇著眼睛,骨瘦如柴。她日夜被人看管,無法再自盡,又做不到活活餓死,哀怨地活著,傷勢緩慢愈合。 “哼?!彼浜?,漠然審視下方溪畔的小夫妻,忿忿不甘,嫉恨地想:為什么被陛下賜死的是我的丈夫?而不是姜玉姝的?同為年紀(jì)輕輕,我凄慘守寡,她卻備受丈夫保護(hù)……刺眼,實(shí)在太刺眼! 夜間 “姑娘,時(shí)候不早了,歇息吧,如今天天都得早起趕路?!贝涿氛碇ぃ杌栌?。 “馬上,就歇了。你先睡。”姜玉姝一邊收拾紙筆,一邊望向門口空地: “出手要果斷!你猶豫什么?危急時(shí)稍一猶豫,恐怕就喪命了。”郭弘磊虎著臉,拿捏準(zhǔn)了力道,輕輕把胞弟掀翻在地,催促道:“起來,再練練?!?/br> “唉喲?!惫胲幯鎏?,氣喘如牛,懇求道:“二哥,今日到此為止,行不行?我、我快累死了?!?/br> 郭弘磊拽起胞弟,另點(diǎn)了個(gè)小廝,“你來試試,用我昨晚教的那幾招?!?/br> “是!” 三四十人圍成圈,全神貫注,照葫蘆畫瓢地比比劃劃。 郭弘磊耐性十足,一邊與小廝過招,一邊嚴(yán)肅囑咐:“陛下責(zé)令郭家人充軍屯田,如今不知庸州是否奪回、西蒼是否太平,一旦與北犰交戰(zhàn),必有傷亡。倘若戰(zhàn)況緊急,或許咱們一到西蒼就得上陣。所以,務(wù)必苦練身手,避免輕易丟了性命?!?/br> 性命攸關(guān),誰也不敢懈怠,一個(gè)比一個(gè)認(rèn)真。 “怎么?”王巧珍蜷臥,盯著旁邊的弟媳婦,嗓音嘶啞,“你看弘磊,居然看得呆住了?” 姜玉姝回神一愣,敏銳聽出譏誚之意,登時(shí)不悅,淡淡答:“哪里。我是見他們比武過招,覺得新奇?!?/br> “是嗎?”弟媳婦秀美嬌俏,王巧珍摸了摸自己的憔悴臉頰,妒火中燒,啞聲告誡:“玉姝,別忘了咱們正在守孝,婆婆若是瞧見你方才癡癡的模樣,她老人家怕是要怒?!?/br> 姜玉姝面不改色,“嫂子說笑了。婆婆雖年老,眼睛卻不昏花,她才不會(huì)誤會(huì)我呢?!?/br> “你——”王巧珍雙目圓睜。 “好困?!苯矜谧齑蛄藗€(gè)哈欠,扯過包袱當(dāng)枕頭,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