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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是一部血跡斑斑的歷史。當(dāng)年多爾袞強(qiáng)行將自己所領(lǐng)的正白旗提至上三旗,卻又被順治以雷霆手段歸攏與皇室所有,不得不由蘇克沙哈出頭反參多爾袞,丟帥保車才留住了正白旗最后的主心骨??商K克沙哈卻也沒能支撐得了多久,就被鰲拜借少年康熙帝之手將舉族盡滅——這一枚玉狼牙上,實在已經(jīng)沾過太多人的血了。任何一個人得了它,都絕不會是什么福氣,而是一張百試百靈的催命符。可那又怎么樣呢,自家的侍衛(wèi),難道自家還護(hù)不住不成?胤祺的眼底忽然閃過一絲固執(zhí)的厲色,攥著貪狼的手也下意識緊了幾分——這是他的人,無論是誰想要動,就算是皇阿瑪,也得先問問他同不同意才行!“主子……”貪狼望著他的神色,擔(dān)憂地輕喚了一聲。胤祺這才醒過神來,搖了搖頭輕輕一笑,拋開了腦海中那些太遠(yuǎn)太深的雜念,跳下床榻望著他道:“貪狼,趁著這月色正好——咱出去走一趟?”因著這以工代賑的事兒,貪狼的家眷是最先被遷過來的一批緙絲高手,恰巧就正住在這江寧城里頭,快馬趕過去也不過是一刻鐘的事兒。譚母見著久別的兒子歸來自是又驚又喜,聽了胤祺的來意之后,神色卻是驟然慌亂無措,只是蒼白著臉用力搖頭,竟是一個字兒都不肯輕易吐口。“伯母,我此來并非無事生非,只是為了弄清事情緣由?!?/br>胤祺囑咐貪狼著七星衛(wèi)警戒四周,自個兒在屋里頭坐了,耐心地握了譚母的手,望著她溫聲道:“我二人雖名為主仆,卻如兄弟一般……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身陷險境而不插手相助,您明白這個道理嗎?”“可是——可是娃兒什么都沒做錯啊,那些事兒都是上幾輩人的罪孽,挨不著他的,挨不著他的……”老婦人哽咽著用力搖了搖頭,卻是忽然止不住地低泣起來。胤祺耐心地握著她的手,守著她的情緒慢慢平復(fù)下來,才又柔聲道:“我也知道不干他的事兒,所以才一定要護(hù)他??赡米屛抑谰烤故窃趺匆换厥聝海也拍苡刑幭率?,不至于茫然無措——您說是不是?”他向來最擅循循善誘,一番話下來已叫譚母的情緒漸漸平復(fù),也總算慢慢卸下了心防,哽咽著說出了事情的始末——倒是個前世諸多電視劇里頭最愿意用的橋段,雨夜,荒野,陌生人抱著個孩子渾身是血的求救,將襁褓交付在他們夫妻手中便沒了氣息。那狼牙吊墜是打一開始就塞在襁褓里頭的,那些個話也都是按著那陌生人臨終的囑咐給編出來的。他們只道這吊墜是什么極重要的東西,卻從來也不曾真正知道過它的意義跟效用,也從未對這個孩子說出過事情的真相……貪狼聽得怔怔落淚,身子不住地發(fā)著抖,一時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胤祺心里頭其實早已大致有了猜測,此時倒也不覺著驚訝,走到他跟前拉住了他的手,用力地握了兩下低聲道:“沒事兒……沒事兒的,啊——別著急,咱回頭慢慢弄清楚……”“主子……”貪狼用力地?fù)u了搖頭,下意識緊緊回握住了那只手,抹了臉上的淚痕,盡力地朝著他淺淺地笑了笑:“我沒事——我想跟娘說兩句話,然后咱再回去……行嗎?”“去吧,我在外頭等你?!必缝鼽c(diǎn)了點(diǎn)頭,又抬手替他把殘余的淚痕抹凈了,輕笑著溫聲道:“有什么事兒咱慢慢說,可不準(zhǔn)再哭鼻子了——這么冷的天,一出去再給凍上了……”貪狼忍不住低頭淺淺地笑了笑,又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替他攏好了披風(fēng)才向后退開:“主子就在外屋等著,夜里涼,千萬別著了風(fēng)……”“我又不是半大娃娃了,你放心跟伯母說話兒,破軍他們還在外頭呢?!必缝鳒\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步走了出去,還體貼地替他們帶上了門。面上輕松的笑意卻在出門的那一刻便盡數(shù)消散,只剩下了淡淡的凝重跟沉澀。依照譚母的說法,貪狼已有七八成的可能正是蘇家的遺孤。雖說皇阿瑪確實提過昔日處決蘇克沙哈時的無奈不忍,可滿門抄斬畢竟是滿門抄斬,皇權(quán)終歸不容質(zhì)疑,他也拿不準(zhǔn)皇阿瑪是否就會對這樣一個無辜的孩子網(wǎng)開一面——更何況還要加上蘇家平白受冤,正白旗數(shù)代不滿的積怨,這么多的死亡預(yù)警被高高豎起,他要確保能護(hù)得住貪狼跟他家里的人,卻也實在得想個足夠穩(wěn)妥的法子。心里頭一個接一個的法子被接連推翻,正苦惱出神間,房門被人輕輕推開,卻是貪狼打里頭緩步走了出來。他的雙目雖仍隱隱紅腫,神色卻已徹底平復(fù)了下來,立在自家的小主子前面,淺笑著溫聲道:“主子,咱回去吧?!?/br>胤祺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走出門又忽然站定,微揚(yáng)了聲音道:“武曲,你留下守著這一家人,絕不可叫他們受到半點(diǎn)兒傷害——聽著沒有?”說實話,他也搞不清自個兒這些暗衛(wèi)平時到底都埋伏在哪兒,索性有了需要就直接揚(yáng)聲叫人,管他會從哪兒冒出來,只要有人應(yīng)聲也就足夠了。雖說這回來見著譚家人身上都不曾有那紅光,可自打上次他自個兒出了一回事,卻也不敢再盲目信賴那東西的預(yù)兆了,只想著還是保險些為上。他說得平靜淡然,貪狼的神色卻已微變,下意識急聲道:“主子不可,七星衛(wèi)是用來為主子做事兒的——”“所以我現(xiàn)在叫他們幫我護(hù)好譚家人,又有什么不對的?”胤祺挑了眉淡淡一笑,又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沖著他老謀深算地輕笑道:“你可不知道,現(xiàn)在每一個緙絲高手,對織造府來說都是能下金蛋的寶貝——我得把每一個都看好了,傷了一個可都是天大的損失……”貪狼只覺著心中一陣酸楚一陣guntang,哽咽著低下頭說不出話來。胤祺卻也不再多說,又與武曲交代了幾句,便與他一塊兒上了馬,一路奔了曹府回去。這來回已是折騰出去了近一個時辰,夜已近深,胤祺卻依然罕有的沒半點(diǎn)兒睡意,回了自個兒的屋子換下衣服,便又拉著貪狼在榻邊兒坐了:“今兒的事就咱們知道,先容我想想應(yīng)對的法子,咱們再作打算——你先別犯愁,這么多年都平平安安過來了,怎么就偏生我這一嘴欠給問了出來,反倒不能得了安生了……”“主子別這么說——屬下心里頭清楚,您一直都是真替我想著的?!?/br>貪狼一路上想了太多的話,末了卻終于還是只剩下了這么一句。他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也清楚胤祺的良苦用心——這狼牙吊墜在自己的身上就是個催命符,自個兒的身份也是注定見不得光的。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該來的早晚都要來,自家小主子一路追查,卻恰恰是為了弄清楚這里頭的事兒,好想法子能徹底護(hù)得住他。這一份苦心,縱然胤祺只字不提,他心里頭卻也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