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有二十多分鐘的車程。現(xiàn)在這個點，學生在上課，成年人在上班，交通不擁擠，十分的順暢。

到醫(yī)院的站點下了車，肖城和唐希開始狂奔。沒有通訊工具，他們都不知道此時此刻他姥爺?shù)那闆r，萬一已經(jīng)……唐希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萬幸的是，他們到的時候，他姥爺還是清醒的。肖城mama蹲在窗邊牽著姥爺?shù)氖?，強顏歡笑的在說些寬慰的話。肖朵很懂事的站在他mama前面，一寸一寸用自己的小手撫摸著她姥爺干瘦的臉和粗糙的皮膚。肖城的舅舅在病床的另一邊，低著頭。

肖城和唐希開門進來的時候，他姥爺扭過頭看他，眼睛里充滿的神采，喉嚨里模糊不清的發(fā)出幾聲單音節(jié)，聽不清是什么，但是知道他是在招呼他們兩個過去。他的精神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上一次唐爸出院的時候兩人還能談笑風生，轉(zhuǎn)眼間就已經(jīng)入了膏肓。

肖城跪在窗前，唐希并著他跪在一旁。姥爺摸索著牽著兩個人的手，說：“我……我的好……外孫，好希希……”

肖城喉嚨有些發(fā)緊，哽著聲音說：“姥爺，我們都在?！?/br>
姥爺隔著氧氣罩，蒼老的臉上浮現(xiàn)一個笑容出來，說：“我……的心愿了了，能……能在死前在看見我……家城開心幸福……我很知足了?！?/br>
肖城媽在一邊哭成了一個淚人，這大半年的cao勞，沒有讓這個女人失去耐心，更甚是什么都親歷親為也能在苦中作樂，她說：“爸，老肖在趕來的路上，他馬上就到了?！?/br>
姥爺看向她，說：“肖銘潤是個……好人，看他把你照顧的這么好，爸放心?！?/br>
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話，姥爺有些喘不過氣來，重重的呼吸兩聲，又說：“讓他在路上小心些，我……我已經(jīng)是個快要死的人了，不看……不看也罷?！?/br>
肖城媽哭著說：“爸，您別這么說，您可千萬得熬住，他馬上就來了?！?/br>
姥爺緩緩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又轉(zhuǎn)向肖朵的方向，牽著她的小手說：“朵兒，我聽話的朵兒啊?！?/br>
肖朵紅著眼眶，聲音里帶著哭腔說：“姥爺?！?/br>
姥爺說：“別難過，人總有一死，你年紀還小不懂，姥爺希望你能永遠開開心心的，不讓那些憂愁找上你，做個mama的小棉襖哥哥的小開心果，好不好？”

肖朵眼淚吧嗒一聲滑落，她抬手抹去，哭得一抽一抽的，說：“好，我答應姥爺?！?/br>
姥爺欣慰的捏了捏她的手，又看向肖城舅舅站著的方向，說：“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三十歲的人了還沒有成家，我……我死了以后，好好幫襯著你姐，你們兩姐弟好好扶持著走下去?！?/br>
肖城的舅舅點頭說：“爸，您放心吧。”

姥爺牽起肖城的右手和唐希的左手緊緊的交疊在一起，說：“你們……你們兩個要好好的相處，不是兄弟勝似兄弟，姥爺希望你們好好的?！?/br>
唐希紅著眼睛像只兔子一樣，他開口道：“姥爺，我們，我們會的。”

姥爺終于滿意的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阿清，我來找你了?！?/br>
儀器跳動的聲響漸漸持平，肖城的姥爺終究去了。肖爸風塵仆仆趕到的時候，正瞧見病床上的姥爺臉上帶著安詳又平和的笑意躺著，萬里迢迢趕來還是沒有見上最后一面。他走上前去，把已經(jīng)哭到發(fā)不出聲音的妻子摟在懷里，親親她額頭的發(fā)絲，溫柔又堅定的說：“有我在，別怕?！?/br>
肖城媽終于開始嚎啕大哭，悲戚的哭聲緊緊縈繞在這個小小的病房里。散不去也揮不走，就如同每個人心里的陰霾。

接下來幾天肖城都在忙他姥爺安葬的事情，唐希全程陪著他。武老師知道這個情況，特意批了一個星期的假，只說趕來考一下期末考就行。期間他打電話給唐爸，詢問唐希怎么也一起請假了，唐爸知道他們兩個感情好，讓他去送送肖城的姥爺也在情理之中，隨即向武老師說明了這個情況。武老師沒想到他們兩個之間的交情這么好，表示理解之后沒有再過問了。

唐希仔仔細細觀察肖城的臉色，他知道他很累，但是卻在一直強撐著。每天晚上肖城很晚才入睡，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不做聲。唐希很害怕他這個樣子，不言不語的把所有的情緒都積壓在心里。他寧愿生氣到把所有東西都砸了，有個泄憤的途徑。

唐希緊緊的抱著他，怕他一松手肖城就消失了。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肖城扭頭看他，說：“這么晚了還不睡？”

唐希搖頭，說：“心疼你，睡不著?！?/br>
肖城說：“有什么好心疼的，生老病死，旦夕禍福都是人生之中不可或缺的，我姥爺已經(jīng)活得比醫(yī)生預期的長了，而且在生命的最后有這么多家人都陪著，算是死而無憾了吧。”

唐希猶豫道：“那你為什么還一副郁郁寡歡的樣子，我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怎么辦啊肖城，我什么都不能為你做。”

肖城說：“傻瓜，你不用做什么，能陪著我我就滿心雀躍了。我只是還不能忘懷以往的時光罷了，我小時候姥爺經(jīng)常會給我?guī)蚁氤缘囊磺?，我爸媽不讓我吃零食他就會偷偷的塞給我，還囑咐我千萬別讓我爸媽知道?！毙こ切α藘陕?，繼續(xù)說：“但是還是被我爸媽知道了，我那個時候正在換牙，我姥爺還盡給我買糖，氣的我媽直接把我姥爺?shù)馁I酒錢給沒收了。那個時候我姥姥還在，他沒酒錢就去向我姥姥求情，但是我媽和我姥姥都已經(jīng)串通一氣要給他一個教訓了，我姥爺沒轍，只能來找我。一個勁的賣可憐，把我攢了好久好久的零花錢全部都騙走了。氣得我特別想大哭大鬧了一場，我姥爺怕我把實情告訴我爸媽，就借口說是借我的錢花花，還一本正經(jīng)的寫了欠條。但是到他死，他也沒還給我?！?/br>
唐希靜靜的聽著，這些都是他的童年，他的幸福時光。他仿佛可以描繪出一幅幅圖景來，一張張都訴說著美滿與幸福。

肖城說：“還有一次，我差不多十歲的時候。我姥爺帶我去游泳，就是一個小池塘，我不會游泳，他逼著我下水。我在水里撲騰撲騰喝了不少水進肚子里，他還站在岸邊嘲笑我。那時候長得矮，池塘里的□□沒過了當時的身高。我本來想上岸來的，怎知道沒找好著力點，一個打滑直接栽進去了，呼吸不暢又嗆到了水。我姥爺見我掙扎的幅度越來越小開始慌了神了，連忙拉住路過的人求他們幫忙把我撈上來。我被撈上來的時候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聽我姥爺后來和我說的時候，他當時嚇壞了抱著我就想往醫(yī)院跑。被那個路人給攔下來了，他懂急救的知識，我把積水吐出來人也清醒了，我姥爺抱著我直哆嗦。”

唐希問：“為什么你姥爺不救你讓別人來救？”

肖城笑了一聲，說：“因為我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