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辭臉色平靜，甚至還有心情打開啤酒，喝了一口，“聽起來不錯。”

“人心不變，時光永遠保留，收藏不褪色。”

“這樣永恒的愛，我建議你也試試?！?/br>
顧衍手里拿著啤酒，與風(fēng)辭的相碰了一下，一副虛心受教的姿態(tài)，“我會考慮的?！?/br>
兩個人各自干了一罐啤酒后，抬頭看天上的星星。

星光很美，璀璨而絢爛，鋪灑在整片夜幕星河里。

早已進了秋季，一到夜間，氣溫下降。

剛剛喝了冰啤酒，肚子里是涼的，吸進的空氣也是涼的，因此他沒有半分醉意。

直到顧衍說了一句，“我殺了你meimei?！?/br>
是陳述句。

估計下一句就是疑問，本來該死的人怎么突然活了？

這有點沖擊這位殺手先生素來的三觀，雖然這人三觀根本不正。

風(fēng)辭懟了句，“你在做夢。”

“你信不信，我曾經(jīng)也殺過你一次，但你依舊活了。”

顧衍笑，“不可能，我從不做夢?！?/br>
風(fēng)辭扯唇，“你不信夢，說了又如何。”

顧衍看向他，“看來你不是無神論者?！?/br>
風(fēng)辭抬頭看天，“我聽說每一次星落代表一個人死，但星星依舊這么多，人口照舊在增長。”

“空口白牙的話，誰都會說，有沒有神這件事，看誰更會扯?！?/br>
顧衍輕輕笑了起來，“我喜歡你這個樣子，你現(xiàn)在看起來最不像個人?！?/br>
“就像個沒有人收留的鬼魂?！?/br>
他語氣很輕，“有人拉住了你的腳，為了不讓你離開，把你全身上下纏縛上鎖鏈，銀制的細長鎖鏈，你感受不到痛，但你的所有東西都在失去。”

“熱愛的，痛恨的，喜歡的，厭惡的，它們一層一層從你身上剝離，直到你變成了一個完美的可供人欣賞的收藏品，從此身上被打上了烙印，貼上他人的印記?！?/br>
“你再也無法離開?！?/br>
風(fēng)辭點頭，“講的不錯，再來一個?！?/br>
顧衍繼續(xù)說，“剛才的外賣是不是把地點寫錯了？”

風(fēng)辭聳肩，“我又不知道?！?/br>
顧衍嘆了口氣，“我現(xiàn)在挺想吃東西，最好是烤rou，將串好的rou串放在有洋蔥片的水里浸染十五分鐘，放在炭火旁烤，rou在高溫下滋滋作響，開始出油卷曲，撒上粗鹽，滴上一點檸檬汁，直到泛出金黃色的油光，孜然粉可以撒些，外焦里嫩，散發(fā)著無可抗拒的誘惑氣息。”

“一盤不夠，還要冰啤酒，度數(shù)可以不用高，冰度在零度左右就行?！?/br>
風(fēng)辭沉默了下，“換個頻道。”

顧衍絲毫不在意，臉上帶著笑，他甚至開始哼起了歌。

很奇特的曲調(diào)。

風(fēng)辭隱隱覺得在哪聽過。

但每到節(jié)奏拉快，即將到達**激昂的地方，調(diào)子就停了下來，然后又返回最開始的地方循環(huán)，如此往復(fù)，而且每次都很準確地停在了同一個節(jié)拍點上。

風(fēng)辭聽得有點難受，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停?！?/br>
顧衍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不好聽嗎？”

風(fēng)辭似笑非笑，“你音律感不錯?！?/br>
顧衍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從地上拿起啤酒，“再喝一罐，我告訴你你想要的答案。”

他這個樣子看起來正常了不少。

風(fēng)辭扯了下唇，“不好意思，我是來看你怎么死的。”

顧衍輕輕嘆了口氣，“風(fēng)先生真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你父親當年可不是這樣的?！?/br>
風(fēng)辭拿起易拉罐，拉開拉環(huán)，仰頭一口氣灌了下去。

他放下手時，只?？展蕖?/br>
“你想說什么?！?/br>
顧衍慢慢靠近他，蠱惑人心的輕曖語氣，“他死在了你面前?！?/br>
“他想看你一眼，但是找不到你，因為你躲起來了，躲在了一個陰暗角落里，而他，身上的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直到再也無法站立，直到他整個人朝地面倒了下去?！?/br>
“你眼睜睜地看著，他和那個兇手站在一起，有沒有覺得那個兇手很熟悉，他的臉，他的身體，他的每一個表情，都很熟悉，熟悉到你每天都能見到他，擁抱他，親吻他，甚至愛上他?！?/br>
風(fēng)辭站了起來，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人，語氣漠然，“顧衍，你該走了?！?/br>
顧衍沒有起身，仰起頭，脖頸修長而優(yōu)雅，深色的眼睛里，帶著一種漫不經(jīng)心、又好似高高在上的悲憫神色。

他輕輕地對風(fēng)辭笑。

他說了一句話。

聲音很低，漸漸低了下去。

說完，身體慢慢地往后倒了下去。

胸前綻開了一朵血花。

蔓延盛開，順著身形線條歡快地流淌了出來。

黑色風(fēng)衣被浸染，顏色深得不像話。

他臉上仍然帶著笑，很輕的笑意。

目光像是在凝視著星空，又好似在看向更遙遠的永遠無法企及的地方。

直到眸光漸漸黯淡了下去。

漆黑無光。

風(fēng)辭轉(zhuǎn)身，燕榅休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不遠處，站在空蕩蕩無一人的街道上。

樹葉沙沙響，路燈暗淡，璀璨的星光毫不吝嗇地灑落在他肩上，發(fā)梢上，就像是涂了一層蒼白的輝光，格外得冷淡而疏離。

這個人這個時候看起來才最不像人。

就像一只幽鬼。

從深淵里爬出來，帶著一身血腥氣，冰冷又無望。

顧衍亂七八糟說了這么多，他本人雖然神經(jīng)，卻不是一個找死的人。

風(fēng)辭猜測，他一開始確實是想找他求救，因為那兩條信息，前四個字都是，呼救轉(zhuǎn)移。

但是后來他放棄了，原因很有可能是，燕榅休不會放過他。

之所以留他到現(xiàn)在，不過是因為阿鈺。

風(fēng)辭曾經(jīng)聽秦和說過一句話，被他們老板干脆殺掉的人，很幸運，因為一旦死不掉，接下來等著他的，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沒有人膽敢背叛這個人。

風(fēng)辭朝他走了過去。

燕榅休的目光始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