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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躺下,就會想到他們。一想到他們,就忍不住想哭……我……”“睡不著,那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霓裳點點頭,算是同意了。李承勛講的都是中故事,憑著記憶講些不太駭人的精怪傳說。霓裳聽著聽著,果然平靜下來,暫時忘記些難過的事。約略講了半個時辰,霓裳才睡著。李承勛抽走被霓裳握的有些發(fā)麻的手,站起身,走出了屋子。回廊之外,雨已經(jīng)停下,卻不見星月。第二天快到正午時,一行人才到達柳子碼頭。但見碼頭上熙熙攘攘,來往船只絡(luò)繹不絕,多是在運送糧食藥材和瓷器。河岸邊人太多,騎馬不便。李承勛就讓人將馬牽到茶鋪的馬廄里,帶著霓裳沿著河堤走。“這里就是汴河嗎?”霓裳問道。“是,從汴河就可以去洛陽?!崩畛袆谆氐溃骸斑\河是大唐的命脈?!?/br>“那我爹爹他們,守得睢陽渠是什么?”“睢陽渠連接淮水與汴河,淮南道的航運都依賴于它?!崩畛袆滋种钢舆叺陌傩?,接著說道:“若非你父親與張巡死守睢陽九個月,自徐州往南恐怕早已經(jīng)被賊軍攻下。而這些百姓,恐怕也要飽受兵災(zāi)之禍?!?/br>“我爹爹,一直都是個大英雄?!蹦奚训难劬τ譂駶櫫?,她眨眨眼,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李承勛彎下身子給霓裳把眼角的淚水擦掉:“你父親,還有張巡許遠他們守住了淮南道與江南道,都是社稷的功臣?!?/br>“可是為什么,功臣都沒有好的結(jié)局呢?”霓裳兩眼發(fā)紅的看著李承勛。李承勛無言以對,只能說:“對不起?!?/br>霓裳忽然撲倒李承勛身上,抱著他的腰哭了起來:“父親保住這么多人,我是他的女兒,我該驕傲才是……我不該這么沒用,只知道哭……是不是……嗚……”李承勛輕輕拍著霓裳的后背:“除了說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你。如果哭能讓你心里舒服些,就放心的哭吧,我陪著你。”霓裳忘了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放開李承勛時,李承勛的衣衫已經(jīng)被她哭濕了。她用手擦了擦了臉,然后對李承勛說道:“謝謝……謝謝你……”眾人又沿著鎮(zhèn)子走了一圈,柳子鎮(zhèn)是方圓幾十里的大集鎮(zhèn)。鎮(zhèn)上許多東西霓裳都沒見過,為了哄霓裳開心,凡是她開口要的,李承勛都讓人買了下來。一圈下來,霓裳心情好了許多。但正午太陽太毒,熱的大汗淋漓。因為吃了不少東西,霓裳并不餓,碼頭旁邊有許多家茶鋪,因為馬匹已經(jīng)事先放到一家茶鋪的馬廄里,所以眾人就順勢進了那件茶鋪。李承勛、邵參軍、岳昌祎和霓裳坐在一張桌子上。霓裳也不客氣,直接坐在主位上正對著茶鋪的入口。李承勛也沒有介意,而是坐到她的側(cè)邊。店鋪的老板很快過來,問道:“諸位是要米漿還是米酒?”“我要米酒?!蹦奚严日f道。李承勛看著邵參軍和岳昌祎,說道:“兩位是要喝酒的吧,來此處也沒什么大事,少喝些不誤事?!?/br>“多謝二公子?!鄙蹍④姾驮啦t看李承勛如此通情達理,都十分感激。李承勛便道:“請來三碗米酒,一碗米湯?!?/br>“好嘞……”霓裳轉(zhuǎn)臉看著李承勛,有些不滿地說道:“我要喝酒……”李承勛笑著說道:“酒是你的,我喝米湯。”老板很快把米酒和米湯送上來,粗糙的白瓷的大碗,碗中是有些渾濁發(fā)白的湯水。李承勛把米酒遞給霓裳:“喝吧。”霓裳疑惑的看著李承勛:“你為什么不喝酒?”“我不能喝酒。”李承勛回道。“為什么不能喝酒?”小孩的問題就是比較多,最愛做的就是刨根問底。“我身體不適,不能飲酒。”“是什么病,竟然不能喝酒?”霓裳又問道。章五十李承勛見她那不問出個所以然不罷休的陣勢,只好說道:“霓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問的太清楚,會讓人為難的。”霓裳嘟囔著嘴,不再說話,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米酒,細眉微皺,然后放下來,勉強咽下,“這酒不好喝,我不想喝了……”李承勛算是明白云陽為什么說霓裳很難纏了,指著自己對面的那一桌人說道:“別人能喝得,你為何喝不得呢?”霓裳把酒碗推給李承勛,“這酒不夠甜……不信你嘗嘗。”“那些逃難的災(zāi)民,能喝上一口米漿都屬不易。你如今還有酒喝,不要再挑三揀四。”他說完,把酒推給霓裳:“還有,我是真的不能飲酒,你不要……”“好了,我喝……”霓裳見小伎倆被識破,不開心,就埋頭又喝了一口。李承勛見狀,亦端起面前的米湯,喝了一小口。湯水溫?zé)?,甜絲絲,卻很解渴。剛剛在集市上買了不少果脯蜜餞,這時全擺到桌上,許多新鮮的土產(chǎn)霓裳都沒見過,吃的饒有意味。李承勛讓邵參軍和岳昌祎不用客氣,也吃些,兩個人也忙謝過。霓裳本來就很能吃,吃開心了也不再與李承勛說話。李承勛便有了機會再問問岳昌祎當(dāng)?shù)氐囊恍┟裆L(fēng)俗。岳昌祎年紀只有二十多歲,出身寒門。雖然只是韋由之的僚屬,卻很有才氣。講起事情引經(jīng)據(jù)典,還能說幾分自己的見解。李承勛耐心的聽著,倒不覺乏味。正聽著,忽然余光看到身側(cè)的霓裳正抬著頭一動不動。李承勛轉(zhuǎn)頭看著霓裳,她把半塊李子干放到嘴里,手還在嘴里。頭慢慢轉(zhuǎn)動,卻忘記吃了。“霓裳,不要走神,這樣容易卡到?!崩畛袆滋衷谀奚蜒矍盎瘟嘶?。霓裳回過神來,眨眨眼,沒有回應(yīng),反而是指著李承勛的身后說道:“那個叔叔,好像,好像神仙一樣……”李承勛轉(zhuǎn)身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卻見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經(jīng)到了眼前,帶著淡淡的草藥香,沁人心脾。只是還未看清那人長相,那人已經(jīng)坐到了李承勛身后。邵參軍因坐在李承勛對面,看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