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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知道傅天略不讀書?”流星笑了笑,說道:“那是金山說的。他說傅天略坐不住,就是因為小時要當書童、長大要管教坊,也勉勉強強知道些琴棋書畫的皮毛。他心思也不在這些風雅的事情上,倒是算起賬來又快又明白,打人罵人都爽快,策一匹馬能跑得過太華那位曹姜少將軍。”傅幽人聽了這些話,頓感恍如隔世,卻又笑道:“曹姜如今已封侯了。”流星自顧自地說道:“那魏略倒像是個天生就愛文不愛武的人,待在那兒讀一整天的書都不嫌悶,而且跟個姐們一樣,不愛在太陽底下走,多跑兩步就猛喘氣,怎么可能是跑得贏曹姜的人?我看他連曹姜的老婆都跑不贏?!备涤娜寺犃诉@話,不禁莞爾一笑,又說道:“你見過曹姜?”那流星笑道:“見過,我以前也是窮得沒飯吃,走投無路呀,偷了他一點銀子,被追了幾里路。所以我知道,他是個能跑的,只是比我嘛,還是不行?!备涤娜巳炭〔唤?,笑道:“他你也敢惹?你的腳力是好,不夠他的拳頭大。且你體量輕,被他一捶大約能吐出八兩血來?!蹦橇餍菂s哈哈一笑,說道:“不是說餓得沒辦法了嘛!再說了,他一路追我,追得也是很緊呀,他的侍從都沒能追上來,就他緊咬著不放,到后面他嘴里還喊著‘兄弟,我服氣啦,敬你是條漢子,我不追你的錢啦,也不追你的罪,咱們喝一杯罷’。他也追服氣了!”說著,流星又是哈哈大笑,仿佛覺得很好玩。傅幽人也笑了,便說:“曹姜是個仗義人,不但沒跟你追數(shù),估計還倒給你銀子?!绷餍锹犃诉@話,也笑了,說:“是呀!你也認識他呀?”傅幽人聞言一頓,便答:“可不是,我當初從軍的時候就認得他。當年那伏忍惟要殺我,就是他放棄功勞為我求情,才從死刑改為宮刑的?!闭f完,傅幽人就不說話了。流星聽了也不知該怎么應對。傅幽人卻淡淡笑了笑,說:“你還不去圣宗那兒報到,當心他捶你。他的拳頭也很硬呀。”流星卻笑道:“他的拳頭倒還好,怕他的大刀!”傅幽人才想起以往伏驕男的那把鋒利無比的長柄鳳尾刀,不知如今安在。流星曾跟三教九流的混跡,也頗使得幾個字,最近學習進度也算不錯。魏略亦認為流星很伶俐,記憶力和理解力都很強,就是坐不住。這倒是和傅天略一樣的問題。只是當年沒人對傅天略下那個狠心,逼他從學習和挨打之中二選一。流星到了伏迦藍跟前去應答,伏迦藍對他的學習成果也尚算滿意,便笑著招呼他坐下吃果子。那小才便忙端來了一八寶盒,盒內倒是五顏六色的蜜餞果子,看起來都是鮮艷欲滴。流星便笑著說:“這個好好看,我都不舍得吃了?!蹦切〔疟阏f道:“這是小人從小塘鎮(zhèn)帶來的,原是當?shù)厝思壹覒魬舳紣圩龅墓?。也是那兒地道的小吃?!绷餍潜銌柕溃骸澳阍趺慈チ四莾海俊毙〔疟阏f:“原是去硐子谷辦事,順路也往小塘鎮(zhèn)去一趟,聽說那兒是傅郎的家鄉(xiāng),便為他帶點子家鄉(xiāng)特產(chǎn),也算是給他聊表點心意?!?/br>流星一聽,心中覺得有些奇怪,卻說道:“那你去給了他沒有?”小才便說:“給是給了,但他好像不太愛吃的樣子。也仿佛不識得?!绷餍菂s笑了,說:“我就說嘛!我看你是搞錯了,傅郎怎么會是小塘鎮(zhèn)的人氏呢?就算是,也不會是在那兒長大的。”小才和伏迦藍聽了都覺得很訝異,卻說道:“何出此言?”小才卻又笑道:“難道是因為他的口音么?這倒不值得稀奇,小人也不是本地人,可是官話還是能說一樣的好,這原是皇宮里當奴婢人人都要掌握的本領。”流星卻搖頭說道:“不是這個,是他……他和我不一樣,和你也不一樣,你不覺得么?”小才聞言一愣,卻想不出來,只說:“這……難道您和小人還有什么共同之處?而這共同之處竟是傅郎不具備的?”那流星點頭,又說:“傅郎和我們不一樣,他啊,沒挨過餓!”那小才聞言一愣,無話可說。流星一臉認真地說:“小塘鎮(zhèn)是最近才好起來的,之前么都是窮得很的,一年到頭沒吃得兩碗白米飯的地兒。你看傅郎,他是沒米吃的人么?他吃蛋羹加白糖——多奢侈呀,這也罷了,還要把蛋白倒掉,只吃蛋黃,加的白糖多一勺、少一勺都不愛吃,都要倒掉的?!毙〔怕勓詤s笑道:“這也不奇怪呀,咱們皇城里多的是出身窮苦的大太監(jiān)過得奢侈?!绷餍菂s說道:“他們是以一種擺闊的態(tài)度做擺闊的事,但傅郎就是特別自然。我自己就是從小餓大的,餓大的人對食物的態(tài)度跟富家子是不一樣的。我現(xiàn)在也每天在枕頭底下揣倆大餅呢!”小才也是很有共鳴,只問道:“你不怕惹老鼠蟑螂么?”流星笑道:“怕呀!可是更怕餓的時候沒得吃。”伏驕男卻笑道:“那你把大餅換成菊花決明子的枕頭不就行了,也是可以吃的,也不惹老鼠?!绷餍桥陌感Φ溃骸皩ρ?,還是圣宗聰明!果然讀過書的人就是不一樣!”伏驕男低頭想著什么,過了半晌,又道:“星兒,你先告訴我一件事?!绷餍潜銌柕溃骸笆裁词??”伏驕男提起氣來,說話中有種少見的拘謹和審慎,卻說:“那蛋羹……”話未說完,便見有人來報告,說日度宮那邊請迦藍去喝茶吃飯。第20章伏驕男的刀日度宮去請伏驕男,其實還真沒有什么大事。原是皇太后心里不舒服,也掛念孩子了。她的愛寵溫席公子近來總是怏怏不樂。那是柳祁報信,說溫席的母親過世了,溫席覺得自己竟不能舉哀,反而在殺父仇人的后宮里當男寵,真是傷心郁悶之極?;侍蟮弥獪叵哪赣H病逝了,便破例許他扶靈回鄉(xiāng)。溫席不允許自己對太后產(chǎn)生感激的念頭,但形式上仍然磕頭謝恩?;侍罂吹贸鰷叵恢币詠聿桓市牧粼谶@兒。而自和伏驕男相認之后,皇太后整個人也看開了許多,便握著溫席的手,笑道:“我謝謝你一直陪著我,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不必回來了。好好在鄉(xiāng)下過日子罷?!睖叵勓?,頓感訝異。那皇太后卻沒有多說什么,只命人給溫席打點好一切,并賞賜錢銀,便送溫席離開日度宮了。皇太后如今心里想的就是掃平一切障礙,拱驕男上位。她大概也沒考慮過伏驕男想不想上位。也許在她看來,任何有志氣的男人遇到了這樣的機會都是不會錯過的。甚至她有時看著那輝煌的龍椅,心里都會涌起一股奇異又冒險的念頭:“如果……如果我是男人呢?”單單是這么一想,她全身的血液都會為之沸騰。所以,她不敢完全相信任何一個男臣的忠誠,權力的誘惑是很可怕的。像是柳祁父子,她一早就覺得靠不住,但是因為她的自傲,認為能夠駕馭他們,才發(fā)生了現(xiàn)在這種無比棘手的局面。如今她和柳祁頗有默契地共同推倒伏家,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