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的都是人命，你都知道！你他媽難道不會覺得愧疚嗎？我說呢，我說你怎么能夠在朝廷之前就知道苗民要反，還跟老子打賭，這背后是多少罪孽你怎么就還能笑得出睡的著？”

簡檀自然稍稍一避，用余光看著砸在地上翻開的折子，那些傷亡統(tǒng)計(jì)，道：“苗民舉事，源于被朝廷壓迫已久，我不過是點(diǎn)燃一點(diǎn)火星，讓這場動(dòng)亂來得更早而已。就算沒有我，有這根在此，一場動(dòng)亂和反抗，在所難免。既然都是要亂，早一點(diǎn)晚一點(diǎn)又有什么區(qū)別？現(xiàn)在亂，比以后亂，也未免不是好事？現(xiàn)在是卓將軍你率軍鎮(zhèn)壓，日后可還不知道是誰，傷亡人數(shù)，指不定會更多！”

他做事也從來不想多解釋，但是今天對著他，忽然想辯解一些，他只見過卓少傾兩次動(dòng)這么大的怒，一次是那年除夕夜他不救他娘，一次是上次誤會他要對他那個(gè)弟弟小豆子動(dòng)手。

但是他以為他做了解釋合情合理，卻不想卓少傾愈怒，沖過來想要擰著他就要罵，當(dāng)然被他一避開，卓少傾氣得一腳踹翻了桌子，胸膛劇烈起伏，“你他媽這是什么邏輯？cao、你大爺?shù)囊馑际悄切┧廊サ氖勘嫉门榔饋砀兄x你是不是？是你讓他們早死了，死在我手下，那些可能沒死的也得過來感謝你，你讓他們不死，否則過幾年就是他們死！啊，是這個(gè)意思吧？老子也要感謝你，我他媽真是謝謝你，簡崇宗也要謝謝你，你早點(diǎn)把這動(dòng)亂的毒瘤挑開了，避免來日的動(dòng)亂，我cao！你視人命如草芥，這么多人因你而死你居然說這樣的話！”

“苗民若不是積怨已久，我不過就殺他一人，也不至于挑起戰(zhàn)亂？你看這場舉事，阿里鵠行軍用糧，迅速而猛烈，若不是早有此心，你覺得一切形勢會這樣嗎？你遠(yuǎn)在西疆，東南這邊的事，我比你清楚得多?！焙喬床患辈痪彽胤瘩g。

卓少傾猛吸一口氣，真是要被簡檀氣死，忽然覺得此刻的簡檀太陌生了，他從來不知道，簡檀的行事邏輯居然混賬至此，這會兒丁封寒也來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掀簾進(jìn)來，卓少傾就指著他問：“丁封寒，這事你知道嗎？”

丁封寒在外面站了一會兒，以前不知道現(xiàn)在也多少知道也猜到了，這事是簡檀早就辦下的，埋一手棋子等到現(xiàn)在，那個(gè)時(shí)候他才跟在簡檀身邊沒多久，只是記得隱約大概是這樣吧，遂搖頭。

卓一奇松了一口氣，就知道丁丁這種事恐怕也不一定做得出，而卓少傾指著丁封寒又問：“你聽聽，聽聽那混蛋說的是什么邏輯！我cao，極品，奇葩，老子就沒見過這樣的人！簡檀，你讓丁封寒說說，看看你做的事，免得你說都是我的人在指責(zé)你！我真想不到，想不到這場動(dòng)亂的背后，竟然是你的手筆！你有良心么，你左胸里面的那一塊是心還是一坨什么？”

什么邏輯？簡檀自然是覺得沒什么問題，他不過點(diǎn)場火，就連柴堆火石都是準(zhǔn)備好了的，他的立場他的看法也已經(jīng)說了，反正動(dòng)亂在所難免，阿里鵠沒有他過幾年準(zhǔn)備充分照樣會反，到時(shí)候更加難以對付，他就算唯一的罪惡，不過是他抱著私心，利用推動(dòng)，把一場動(dòng)亂玩于鼓掌！

丁封寒突然抬起頭來，看著卓少傾，只道：“簡檀有他的苦衷，卓少傾，你大驚小怪了，朝堂上、政、治、局，那一樣不是死去多少無辜百姓？一將功成萬骨枯，說到底，你從一開始就接受不了人命一條條逝去，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就好了，簡檀當(dāng)然不是好人，但是他這樣的人在朝堂上比比皆是，你也不用這樣過分指責(zé)，甚至想要拉著我一起指責(zé)他。”

因?yàn)闆]用的，簡檀根深蒂固的觀念里就沒有人命很重的概念，他輕賤人命，甚至自己。連自己都不在乎不愛，能理解你口中所謂人命所謂生命的敬畏？

他不覺得罪惡，因?yàn)椴恢浪e(cuò)在他從來都不曾接觸的層面。

你說的重點(diǎn)，我懂，但是他不理解。

簡檀脾氣吃軟不吃硬你還不知道嗎，你罵他指責(zé)他，他更會一條路走到黑，所以，我知道他不對，但是我?guī)退f話。

☆、第74章

卓少傾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被丁封寒這番話氣壞了，這主仆真是不愧是一路人啊,從來不知道惜字如金的丁封寒還能說這么多話，只不過寧愿他不說呢,混賬至極！扭頭就看向卓一奇，“看看,丁封寒什么貨色！不愧也是做殺手的！人命在你們眼里都不重要是不是！”

卓一奇看看丁封寒,又看看卓少傾,沉默著。

對于丁封寒的話，簡檀本來是打他進(jìn)來就懶得看的,此刻分了一絲余光給他,但是想著剛剛他護(hù)著卓一奇還是窩火，他本不是脾氣特別好的也不是別人罵就由著的,當(dāng)下冷眼盯著卓少傾，“事是我做的，你想怎樣？在皇上面前參我一本還是送我進(jìn)大理寺？”

卓少傾頓時(shí)一窒，隨即就是大怒，簡檀永遠(yuǎn)是這樣，到底是賭他不敢呢還是現(xiàn)在又多了一條不舍得呢還是什么，草草草，就覺得老子拿你沒辦法是不是？老子生氣若是能把你拉出去法辦，老子還生個(gè)屁的氣，老子一下令讓人把你抓起來押解進(jìn)京就好了，就是怎么辦都不好，老子才又氣又怒心里還過意不去自己也過不去你到底懂不懂？

你他媽還漠然地問我，想要怎樣？你當(dāng)真這么死不悔改，還一副無所謂這個(gè)樣子是不是？

“簡檀，既然你死不悔改，老子今天就辦了你，人在做天在看！這么多條人命，老子看不過去，送官法辦，來人，不，奇葩，叫人，綁起來！”

卓一奇瞧著卓少傾這氣得話都說得顛三倒的樣子，又了解他的性子，直覺他還是把這話給無視了吧。

不過他無視，不代表別人會無視，簡檀神情一冷，小狗向他呲牙了，不給點(diǎn)教訓(xùn)他知道誰還是主人么？就連丁封寒也上前一步，攔在簡檀面前，這事怎么都是他放走卓一奇讓卓少傾知道的，自然有愧，而且這事算是現(xiàn)在對簡檀威脅最大的事，要是卓少傾不管是為了什么，把簡檀置之死地也不是沒有可能，這兩人之間感情剛開始，翻臉無情做起來也不稀奇。

丁封寒都這樣認(rèn)為了，簡檀只能更甚，卓少傾覺得他對簡檀感情是有的，但是簡檀眼里也不就那么回事，他奉行的原則本就是這世上只有他一人，人與人之間來來去去也就是利益，但利益足夠大的時(shí)候，誰還會守著誰，誰不會背叛誰？這事他看了太多了，并且深信著，就如剛才，丁封寒為了卓一奇都能跟他對著干，所以他不會相信一個(gè)人再怎么都不會背叛他這種滑稽的事，所有的背叛在他面前他都能夠坦然接受，是不會覺得什么難以置信的，因?yàn)閺膩硪膊辉谕^。

所以簡檀笑了，笑得溫文爾雅又意味深長，“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