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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他的文書,喝著早茶,聽完了“哦”一聲就沒下文了,卓少傾等了半晌,忍不住問:“到底該怎么辦?你倒是說??!”“說什么?”簡檀抬起漂亮的丹鳳眸子,晶亮晶亮地看著他。卓少傾一愣,“昨天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一覺起來就健忘了?”“什么說好了?”簡檀充分表達他的困惑。“簡檀!”卓少傾一拍桌子,“別給我裝傻!昨天你也說了要幫我的!”“噢?!焙喬匆荒樆腥?,但是隨即像看天真傻子的眼光看向他,“將軍你理解能力有問題吧?”卓少傾再一怔,簡檀悠悠喝著茶,“將軍大人,我說的是管您不死,畢竟你連死都要拖著我,這個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愿意跟你一起死的。所以你盡管隨意自己決斷去,出了什么爛攤子沒事,我?guī)湍闶站褪橇?,要是輸?shù)锰?/br>慘也沒關(guān)系,保一兩個人的性命簡某還是能做到的?!?/br>“……”卓少傾這才完全體會到簡檀話語中的意味,意思是,他只管他不死而他自己也沒性命危險,其余人隨便死,他是不幫他要打贏的!可他誰稀罕啊,他就是不能再讓這些士兵白白送命了,不然他至于這么拖著簡檀么,還不是對自己沒什么信心,生怕一不留神又多增添無辜的傷亡,而且簡檀精明得跟什么一樣明顯比他要本事會算計也不會徒增傷亡!“就這樣吧,我這忙著呢,將軍你請好。”簡檀把目光移到書面上,擺明他懶得再理的樣子。“簡檀,你信不信明天我就拖你上戰(zhàn)場!到時候刀槍無眼,我看你怎么著!”簡檀懶洋洋瞥他一眼,“無所謂,大不了一起死了就是了。你我一死,接下來那些士兵也一個個都跟著死,大家一起上奈何橋,希望不會塌。”卓少傾當(dāng)即冷笑一聲,“我才不信你會舍得死!”“唉……這有什么辦法?”簡檀仍舊是懶懶的聲音,“誰讓我碰見你這蠢材?真是承蒙將軍你看得簡某,以為我無所不能了是吧?我又不是神仙,你自己愛找死我也不能每次都能把你從絕境拉起來?!?/br>卓少傾瞇起眼睛,對簡檀這種態(tài)度表示很惱火,“簡檀,怎么說也是這么多條人命——”“好了,別跟我扯人命扯同情,一提這個我特別煩,我還就這樣了,不用想著勸我棄暗投明了?!焙喬窗褧酶咝苯討械每醋可賰A,“你不會真的死蠢地以為每次我都能在那種條件下大顯神通逆轉(zhuǎn)戰(zhàn)局吧?”“簡檀,你明明有能力卻袖手旁觀,回頭打了敗仗我的責(zé)任是無法推卸,你信不信我參你一本你明明有辦法卻死都不說,同在軍中,嚴格說起來,你怎么沒有義務(wù)了?”“簡某向來身居深院,讀讀書弄弄文喝喝茶,這些刀槍無眼砍砍殺殺的事我怎么能會呢?”這意思就是明擺擺的——你去參吧,反正有誰信你?“上一場戰(zhàn),明明就是你指揮的,你獻計的,你想賴掉也不是那么容易!”“將軍,贏一場那叫運氣,算不上什么,你請好想辦法證明我是真的深諳兵法吧。”卓少傾一而再再而三被噎得怒了,上前拎起簡檀,“你看看外面,你看看那些士兵,他們一條條都是鮮活的生命,在你面前就那么死了,你真的就那么忍心?你他媽的你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簡檀被他這一抓憋著的火氣也起來了,揚手出招就往他面門招呼,卓少傾一側(cè),簡檀抬腳就踹,只得松了手退了開去,簡檀理著衣襟,看著他冷冷一勾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陰陰的弧度,森然道:“我心若石,不要跟我扯任何無意義的廢話。哪有這么多的好事,你不是無法無天威風(fēng)凜凜嘛,綁了老子還妄想爺給你出謀劃策,做夢!我清楚明白跟你把話撂這,死多少人我從來不在意,你不死就好了,你要不忍心你就來求我,條件也放這,我做了你將軍的事你沒理由閑著,這仗多久打完,你就給爺暖多久的床侍多久的寢!大爺是做利益買賣的商人,不是搞慈善開庵堂的,沒那么多高尚的情cao!”“!”卓少傾臉黑得說不出話,再說什么關(guān)于禮義廉恥、人命死活的事對簡檀根本不會觸動半分,他對簡檀這樣的冷漠實在非常惱火,他油鹽不進,真是心若磐石,他已經(jīng)放棄了說服打動他的打算,而且沒法說服,什么報應(yīng)什么天譴,他也不怕!卓少傾出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最后說了一句,“我明白了,是不是所有的人在你心中根本不過當(dāng)做棋子,就像你用五百士兵做誘餌做棄子,你根本就完全漠視人命漠視這一切!”“棋子?說得好,就是這樣?!焙喬绰犕辏c頭,涼涼笑了,卓少傾也不再意外,算是真正認清他的冷漠,轉(zhuǎn)身出去,在放下簾子的那一刻——卻聽到他蒼涼的反問:“誰不是棋子?你我不都一樣?我為什么會被派來跟你一起?大家都是棋子,誰需要同情誰?”卓少傾轉(zhuǎn)身,卻只看到剛好垂下來的簾子輕微擺動,他想伸手去揭,在瞥見那一抹茶白的顏色瞬間停了手,營帳里傳來若隱若無低低的喃喃,“噢,不,你比我好,做棋子也是分高下的……所以你還有心情去同情別人……呵……我只同情一種人……”營帳里喃喃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再也聽不清簡檀后面的話,有些神思不屬地在營地里走,看著一個個士兵cao練,來回巡邏,腦中揮之不去的是簡檀的后面的話。卓少傾倒一時間忘記了,簡檀本來就是那樣一個人,因為冷漠而狠辣,似乎不論是對別人還是對自己,他不過是近段時間忽然覺得,他也是有柔和的一面,而且不是一兩條人命,是成百上千可能會觸動他一些,但是他很明顯想錯了。棋子?簡檀原來是把所有人看做棋子,也把自己也看成別人的棋子,這樣說來也不錯,簡崇宗一而再再而三地逼他,太子等覺得他不能用了也擠兌他,上次在牢房里聽墻角,卓少傾記得他說,他什么也沒有……卓少傾站在彤林坡的后山,冬天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極了那身茶白衣衫淋了水的顏色,腦中反復(fù)掠過那個雨夜簡檀跪在皇宮外面的情景,若不是那天他去了,簡檀可能在那里一跪就是一夜,沒有任何人會去看他一眼。山風(fēng)呼嘯而來,卓少傾不由自主顫了顫,有一種寒從心里由內(nèi)而外,做棋子也是分高下的,簡檀新晉紅人,外表光鮮,其實是最悲涼的一種。士兵是因為生活因為信仰,至少保家衛(wèi)國,有親人有戰(zhàn)友,而簡檀身處朝堂,所有的親人包括皇帝包括太子等哪一個不是他的親人,只不過大家都把他當(dāng)做實現(xiàn)利益的棋子,有什么比得上被至親的遺棄還有被親人冷漠地利用?在這過程中,他孑然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