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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蘇塘是疼醒的。從床上起來時身體像重新拆裝好幾回,動一動就各種關節(jié)咔嚓響。一陣手機鈴聲,他瞇著眼手一劃,看也沒看來電備注就接通了,是Edensao氣的聲音。“寶貝兒,怎樣?全壘打了吧?記得還欠我一頓飯哦?!?/br>“嗯,知道了?!?/br>蘇塘掛掉電話,眼睛的弧度一直蔓延至嘴角,獨自傻笑了會兒。笑夠了就套了件白襯衫,挪到一樓的客廳,目見程之涯在廚房做飯。“早啊?!?/br>蘇塘倚在廚房門框,聲調上揚。程之涯抬頭看他,蘇塘只穿了件寬松的白襯衫和白內褲,鎖骨處、大腿根的勒痕大明大晃地擺在他眼前,提醒著他昨晚的瘋狂。一股血直往腦內沖,程之涯迅速別過眼去,以拳頭抵住嘴唇咳了聲。“嗆著了?”蘇塘湊前,很關切地問。程之涯微微轉身避開他,佯裝鎮(zhèn)定地說:“沒事,吃早餐吧?!?/br>兩人在餐桌上埋頭吃著,程之涯心上心下,本以為蘇塘會提及昨晚的事兒,但一頓早餐下來,他都沒說半句話,就像昨晚的親密不過是一場混濁又旖旎的夢。蘇塘一邊啃著吐司,一邊透過落地玻璃窗看向庭院的泳池,出了神。“你家泳池還真漂亮,”他突然開聲,“要是我會游泳該多好。”“那為什么不學?”“我跟游泳這件事似乎沒什么緣分,小時候貪玩怕水沒想學,稍稍長大了報班打算認真學卻病了大半個課程,還是沒學會。等病好了又因為升學耽擱了,等有空學又怕自己比游泳班其他小孩高出太多,怕尷尬。”“有成人游泳班,你可以……”話沒說完,蘇塘就打斷:“你教我吧?!?/br>程之涯愣了愣,一時半刻不知道怎么回答。“這是我最后一個暑假了,我想學游泳,你教我吧?!?/br>蘇塘眼神明亮,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得比落地玻璃窗散落的一地陽光還要晃眼。程之涯不記得自己當時是怎么回答的,反正第二天,蘇塘拿著個充氣游泳圈,準時按響他家門鈴。他唯一有印象的是,八月的第二個晴天大清早,大門敞開,數(shù)不清多少束陽光頃刻間傾瀉而進,蘇塘就站在光源處,嘴角彎彎,煞有介事地朝他鞠躬道“程老師好”,聲音爽朗。一陣熱浪撲面而來,程之涯用手擋住迷人眼的陽光,腦袋被熏得發(fā)脹。嗯,夏天好像真的要開始了。作者有話說:電影臺詞來自黎耀輝:我以為我跟何寶榮很不一樣,原來寂寞的時候所有人都一樣。第13章盜賊炎夏陽光太毒,水泥地被曬得快干裂,人總是濕噠噠汗涔涔的。蘇塘每天準時來程之涯家里報道,勤勤勉勉地學游泳,大半個月下來總算游得有模有樣的,也脫了層皮,皮膚黑了一個色度。兩人照舊一大早繞湖邊長跑,然后在庭院的露天泳池游泳,一日三餐幾乎都在一塊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蘇塘說程之涯聽,荷爾蒙上頭了就到床上繼續(xù)做點運動。只是,他們很默契地不再提及沈嶺,以及蘇塘那個關于床伴的邀請。程之涯也沒再去酒吧,生活似乎又邁入正軌。有一天,蘇塘按爛了門鈴,程之涯也沒來開門,打電話也沒人接。兩人除了沈嶺再無共同朋友,找不到正主,蘇塘也就沒轍了,只好坐在門前臺階上干等。閑坐時放眼望去,庭院墻角種著一簇簇玫瑰花叢,通往涼亭的小路兩旁也擺滿了玫瑰花盆栽。花期雖過,滿目皆是蔥蘢。這郊區(qū)洋樓是程之涯他爸程勉留下的,等程勉去世后程之涯的母親便到國外獨居,偌大的房子就剩程之涯一個人了。庭院本來沒種玫瑰,至少蘇塘第一次來家里采訪的時候還沒種上。除了程之涯心底,這是他唯一難以抹去的有關沈嶺的烙印。沈嶺出奇地喜歡玫瑰,為了他一句喜歡,程之涯居然滿院子種上玫瑰。說起來蘇塘也為沈嶺做過類似的傻事,每張紙上寫上酸掉牙的情話,疊成九百九十九朵玫瑰送他,又滑稽又俗氣。原來,在愛情里用力過猛都一般傻。數(shù)著時光分秒流走了,往事襲來,蘇塘想起以前也是這般癡等沈嶺,等到電影散場對方才姍姍來遲,也并非被什么要緊的事兒耽擱了,僅僅是忘記了、沒想起。不過,那時候只消沈嶺撒個嬌爽約的事便能搪塞過去,屢試不爽。可他還是很介意,介意沈嶺的滿不在乎,介意自己用心付出后卻沒得到理想的回應,介意這段關系里他沒有被看見。而介意的事情一堆積他卻變得愈加麻木,總是在忍受,總是忘記去體恤自己,以至于要分手了,痛感也是以后知后覺且綿長的方式困擾了他兩三個春秋。在一段感情里,太較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到頭來不過自找苦吃。對方其實沒那么愛你,而你也可以不那么需要他。幸虧現(xiàn)在他不會再為這種小事兒斤斤計較、暗自難受了。等了快三小時,蘇塘忽而釋然地笑了,起身離開。他在市圖書館待了一下午,晚上跟一群高中死黨為即將參加援非建設的周尚餞行。回公寓路上查看手機,發(fā)現(xiàn)有十幾通來自程之涯的未接來電。蘇塘一驚,立即撥回去。“程老師,怎么了?”“蘇塘,你在哪里?”“在外面啊,跟朋友聚會。”“你今天早上是不是等了很久?今天有點急事,我一時間忙忘了,所以沒來及告訴你?!?/br>“哈哈哈沒事兒,我也就等了可能十幾分鐘,還是五分鐘?反正很快我就走了。”電話那邊霎時沒了聲。“程老師?”“怎么了!”程之涯語氣似有不悅。“沒,沒,我只是覺得,我都學會游泳了,以后就不打攪……”蘇塘快走到小區(qū)門口,一眼瞥見程之涯的車,愣在原地。程之涯恰好轉身,跟蘇塘打了個照面,沒答話。蘇塘率先反應過來,掛掉電話小跑過去:“喲,程老師怎么大駕光臨了?”“沒什么,回家路過而已?!?/br>信了他這鬼話,他們倆的家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一個近市中心一個在城郊,怎么個順路法。可蘇塘到底沒拆穿,哦了一聲,臉上堆滿笑容。“你剛剛是不是想說不學了?”“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嘛?!?/br>“是有點打擾了,”程之涯臉上沒什么表情起伏,繼續(xù)道,“不過你還差蝶泳沒學,做事要有始有終?!?/br>蘇塘有一瞬間的愣然,細細品著程之涯這話,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