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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的,把筆遞給江予。宿管大爺把證件和兩把鑰匙一同交還給賀霖,不再與他打諢,又說了句:“平常宿舍不讓外人上的,今天例外,家長上去的話在這旁邊簽字?!闭f著,他指了指旁邊的另一本記錄簿。江景鑠應(yīng)聲在旁簽了名,與他們一同上了樓。兩人的寢室在220,是整層中最靠里的一間,行李箱輪在瓷磚面上轱轆打轉(zhuǎn),碾過磚縫的聲音很快被淹沒在了周遭清掃聲和抱怨聲的此起彼伏中。四人間的寢室,他們的床分別是挨著同面墻的兩張,另外兩個室友還沒來,免得一會兒擁擠,三人進了寢室稍作打量后,也開始了清理工作。江予一如既往動得慢,剩下兩人也知道他的性子,江景鑠又嘮叨了他兩句,喊著賀霖下樓搬方才沒拿的被褥。宿管大爺大約都點上了過目不忘的認人技能,他正好得了短暫空閑,看著走出去的兩人回想了片刻,這位家長好像剛才登記的名字是姓江?等全都收拾好,已是兩個小時之后。江景鑠坐凳上抹著汗,問道:“軍訓(xùn)什么時候?”江予被江景鑠指派出去買水剛回來,他把其中一瓶給江景鑠,又朝賀霖丟了一瓶,才答:“明天開始,兩周?!?/br>江景鑠“哦”了一聲,喝了好幾口水,突然又問:“哎,我記得我同事一小孩,也是有哮喘,那時候就沒去參加室外軍訓(xùn)。小予,要不就跟輔導(dǎo)員請個假。”聞言,江予擦汗的手一頓,頭也緊跟著垂了下去。思忖片刻,他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高中時候軍訓(xùn)也沒問題的,不用了?!?/br>“行,那就隨便你?!苯拌p并不多加勸說,由著他決定。休息過后,留在這也沒什么事,江景鑠便起身回家。把江景鑠送走后,賀霖就著剛才的話題又作了一遍提議:“真的不用和輔導(dǎo)員說一下?我也聽說有哮喘病史的人軍訓(xùn)的時候還是要注意下?!?/br>“真的沒關(guān)系,”江予知道對方是在擔心自己,也耐心與他解釋,“剛才也說了,高中時候沒問題。再說,一開學(xué)就用病史為由翹了軍訓(xùn),總覺得不大好。”說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經(jīng)意自嘲了一下。賀霖盯著他半晌,忽而輕笑出聲:“我還以為你反而會看準機會鉆空子請假,什么時候變這么勤奮了,嗯?”一道尾音說得江予心癢,他不自在地抬手碰了碰耳垂,喃喃道:“畢竟是大學(xué)了……”況且,要是請了假,豈不是就和你分開了。原本這話,江予只在心里過了一遍,便懶得說出口,也覺得矯情。如今他自我反省,什么話都憋著不說是對兩個人的不公平,既然已經(jīng)說開,那更應(yīng)該直言不諱。因此,他在琢磨過后,把這句話揉成了直球,丟給了賀霖。一瞬間,賀霖好似真的被裹著紅墨的水球砸中,那紅順勢蔓延上了頸與面。有些人主動起來,大概是能要人命的。賀霖欲蓋彌彰地咳了一聲,強壓下混亂的思緒,準備好的一番勸說盡數(shù)碎成了屑。他抿唇挪了兩步,到江予身邊,在沒有他人的寢室中牽了手,傾下|身去。“咔噠”。房門突然被打開,將要接上的親吻驟然被掐斷,里頭的兩人慌張地分開,各自露了一張尷尬的臉。他們正處的位置是江予的床側(cè),在門的背后,視線的死角。那開門人先將行李箱推了進來,等人也進門后,看到的是已恢復(fù)到泰然自若的兩位未來室友。“啊,你們好,”他打了聲招呼,“我叫徐肅?!?/br>江予向他點了點頭,報了自己的名字,剩下便是賀霖的工作。他看著賀霖與對方簡單寒暄,心里稍一出神地想到了方才所說軍訓(xùn)的事。當時的確出現(xiàn)過的眩暈,應(yīng)該只是輕微中暑,及時補水就能解決。江予這樣想著。于是軍訓(xùn)的頭幾天,他每天都揣著兩三瓶水。賀霖第一天見著都被嚇了一跳,幫他分去一瓶水的重量,不確定地問他:“有必要帶這么多水嗎?中午我們回寢室的,不用這么夸張吧?!?/br>“要的,”江予斬釘截鐵說道,“補水很重要?!?/br>雖然心存疑惑,賀霖還是選擇由著他,順便在對方喝了兩瓶水后說脹的時候解決掉剩下的水。可即便如此,這似曾相識的眩暈感依舊來得快,比愛情更像龍卷風。那天中午,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不知為何突發(fā)奇想,在訓(xùn)練過后,乘著大太陽臨時進行了一個短小的講話,半個學(xué)校的新生擠在cao場一邊,身體挨著身體,呼吸都能循環(huán)成一個巨大的蒸籠。講話結(jié)束,還沒起身走幾步,江予就有些走不穩(wěn)了。起初他以為是自己起得太急,緩沖一下便好,誰料多走了兩步,那眩暈感如影隨形,眼前更是像蒙了層黑紗。身邊的賀霖最先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喊了好幾聲,他想說話,卻無法作出回應(yīng),只得緊緊地攀著賀霖。賀霖轉(zhuǎn)頭向另外兩個室友交代了一句,心里干著急,但又不敢過急地扶著他往醫(yī)務(wù)室去。醫(yī)務(wù)室處門庭若市,他們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一張空床,校醫(yī)看了眼癥狀,問道:“訓(xùn)練完及時補水了嗎?有沒有什么病史?”賀霖在一旁充當著家長的角色,迅速答道:“都喝了兩瓶水了。以前有過小兒哮喘?!?/br>那校醫(yī)大約是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出口就成了訓(xùn)人的語氣:“有病史不會早點說?”賀霖杵一旁不吭聲,無論校醫(yī)說什么,他都全般接下。江予坐了會兒緩回了神,插嘴攬下責任:“很久沒發(fā)作過了,是我自己以為會沒事的?!?/br>“你以為?”校醫(yī)冷笑一聲,“學(xué)校注意事項里都寫得清清楚楚,有此類病癥病史的同學(xué)要告知負責人,你們一個個都不放心上,到時候真有事怎么辦?真是,都拿自己的身體當兒戲!”說罷,他氣急,瞪完江予后又連著瞪了賀霖一眼。兩人大氣都不敢出,蔫了似地垂著頭。半晌,賀霖小心翼翼問了句:“那老師,他這情況……”校醫(y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擺擺手說:“大概也有輕微中暑的原因在,去測個體溫,中午吃些常溫的,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去室內(nèi)軍訓(xùn)?!?/br>江予與賀霖對視一眼,只得老實應(yīng)了聲:“好。”體溫計顯示了個正常數(shù)字,校醫(yī)給了可以回寢室的許可,賀霖本還想攙著人,但江予總覺得,兩大男人互相攙扶走路,怎么瞧都是個怪異的場景。他規(guī)避了賀霖的手,向校醫(yī)道了聲謝后便走了出去。賀霖陪著他慢慢地走,打開外賣軟件,問道:“你先回寢室休息,要吃什么,我出去給你買,比外賣快點?!?/br>“都行。”賀霖對他關(guān)于吃的喜好了解得透徹,江予絲毫不擔心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