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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為由,敷衍搪塞了過去,也因第一次面對死亡,久久沒緩過神,更是無暇顧及爺爺去世的原因。直到現(xiàn)在,他覺出了不對,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再次問了一遍:“爸!到底是因為什么,我不是小孩子了?!?/br>江景鑠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默著將煙吸至幾乎燃到濾嘴。他掐了煙,終于答道:“顱內(nèi)動脈瘤,破裂出血導(dǎo)致的?!?/br>耳畔如有雷鳴炸響,明明對方語氣平靜,卻宛如轟的一聲。真相成了具體,恍惚間在面前形成了一道人影。江予喚了一聲,那人影轉(zhuǎn)身望向他,他卻怕了,畏懼了,排斥了,轉(zhuǎn)身逃離,沒跑幾步卻迎面撞上了死路。他回頭一看,那人影追逐著他,已近在眼前。他顫抖著聲音,仿佛不受控制,從喉間逸出一句:“什么?”“你爺爺摔了一跤的時候,要取血塊,查出來的?!?/br>“上半年不是才體檢過嗎,”江予倏然想到,“那時候不是說沒問題的嗎?!”江景鑠嘆了一聲氣:“體檢時做了核磁共振,的確沒看出什么問題,也可能那時候還沒長成瘤。這次是做了血管造影才查出來的。醫(yī)生說,你爺爺摔的這跤,也有可能是因為瘤壓迫了神經(jīng)?!?/br>江予雙唇翕動,又問:“那如果,早點發(fā)現(xiàn)的話,是不是就不會……”“在初期發(fā)現(xiàn)的話,能做手術(shù)治療,但并不是百分之百的成功率。只能說,有可能?!?/br>第14章他要問個明明白白等江予到學(xué)校時,還是不可避免地遲到了,正在上課的老師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只擺擺手讓他快點回到座位。賴旭見他一坐下就趴到了桌上,給他遞了好幾次紙條都沒收到回應(yīng)。連下課鈴響后的課間cao時間,他也以身體不適為由留在了教室。做完cao,回到教室后,賀霖來一班找了他一回,不過正巧上課鈴響,他把人趕走去上課,并未多說什么。一直到中午,賀霖才得以再次下樓找人。江予平時中午習(xí)慣了飯后補眠,這會兒趴在桌上的姿勢與平常沒什么兩樣,沒緣由地,賀霖在進教室后放慢了腳步,即使在本就哄鬧的教室里收效甚微。只是,在到江予身邊前,他先被賴旭拽出了教室。正好,賀霖也有話想問他:“江予今天什么時候來的?”“第一節(jié)課的時候,”賴旭回他,“今天悶悶不樂一天了,一直趴桌上?!?/br>賀霖皺眉問:“身體不舒服?”賴旭聳聳肩:“不知道啊,課間cao的時候說不舒服,也沒去醫(yī)務(wù)室,不過剛才飯都沒吃,我問他他也不搭理我。”賀霖再次望了眼教室里的人,向賴旭道了聲謝,轉(zhuǎn)身去了小賣部,買了面包。隨后,他回了一班,賴旭去cao場了,于是他輕手輕腳將賴旭椅子轉(zhuǎn)了個方向,正對江予,坐下,卻沒出聲打擾對方。江予面朝窗戶側(cè)臉趴著,頭頂?shù)陌l(fā)旋正對著他。半張臉隱在陰暗處,眉間微微蹙出了痕。緊閉的眼簾下,盈著初秋暖陽的長睫簌簌微動,下一秒,眼瞼微掀,恍若掃去一片微塵。賀霖手上一動,塑料包裝被捏出一道聲響。江予揉了揉眼,抬頭看他:“你怎么又來了?”“早上你們家都沒人,有些擔(dān)心,來看看。”說著,賀霖將手中食物遞給他,“賴旭說你沒吃午飯,給你買了面包。”江予接過,道了聲:“謝謝?!?/br>“身體不舒服嗎?”賀霖又問他。停頓了片刻,江予回道:“沒,偷懶的借口罷了。”面包被抓在手心,他沒去拆,又與賀霖說:“陪我出去走走吧?!?/br>外頭太陽不說烈,走久了倒也能讓人出一層薄汗。他們出去沒走幾步,又拐入室內(nèi),盛著實驗樓內(nèi)的涼意上了頂樓,但通往天臺的門被鎖住,他們在樓頂臺階上席地而坐。賀霖從未遇見過江家空無一人的情況,停車位里的車輛沒了影,三樓的門鈴沒人應(yīng),一樓的窗簾被緊緊拉合。他隱約猜到發(fā)生了什么,在這種時候,只有一個可能性會導(dǎo)致這個結(jié)果。只是猝不及防被江予打破沉默告知的一瞬間,他心中仍一緊。“爺爺走了?!?/br>那語調(diào)沉著,冷靜,不動聲色。賀霖徑直去圈住他空著的手,果不其然,是一片涼意。江予木愣著,任由對方摟過了他的肩。賀霖大約是試圖將溫度傳遞給他,左手反手攥緊,拇指不住摩挲著他的手背,中指上因?qū)懽之a(chǎn)生的薄繭磨蹭著手心。然而,他的語氣卻沒被注入溫度,反倒沉了下來,更加冰冷:“是生病走的?!?/br>賀霖不明白這句話背后隱蓋的深意,但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該給予安撫。“很快就過去”、“爺爺看到你這樣會傷心”,諸如此類口頭安慰他能想到很多,卻一句都沒能說出口。于是肩上的手移到對方腦后,將他按在了自己肩膀上。他只能成為他的依靠。江予埋沒了整張臉,低喃:“是我的錯。”賀霖在他耳旁輕聲說:“不是?!?/br>江予卻像是魔怔了,一遍又一遍重復(fù)著:“是我的錯,是我?!?/br>是他的不了解害的。但凡當(dāng)時他沒有被敷衍過去,花些力氣多問一句,就能知道爺爺去世的原因,也不會在這重來之時任由命運擺布,無力回天。他曾有過挽回的機會,即使只是微小的可能性,他也曾有機會更改命運。但一切都已成虛妄,此時的追悔莫及都成了無用功。他只能恨自己。在父母面前,他憋著,忍著,可此時此刻,終于有了人來安撫他,支撐他,給予他依靠。承受不住,他終于嚎啕出聲。懷中人哆嗦著,賀霖拍著他的后背,一下,一下,似在安撫啼哭的新生兒。賀霖轉(zhuǎn)念又一想,誰說不是呢。此時此刻,他們都同樣軟弱。不知過了多久,哭聲漸弱,江予終于從那肩膀上撤離,他抹凈眼淚,突然覺得有些狼狽與尷尬,別過臉不愿去看賀霖。賀霖把他膝上擱著的面包拿過來,拆了包裝,遞到他面前,說:“都沒吃東西呢,先把面包吃了,別等待會兒餓出病了,乖?!?/br>江予就著他的手,終于咬了一小口,細嚼慢咽,又轉(zhuǎn)過視線看他。“謝謝?!彼f。哭過的雙眼依舊微紅,賀霖伸出手,拭去對方臉頰上殘留的淚漬,拇指撫過眼眉之間,對他說:“我們之間還謝什么啊。以后要是又累了,想哭了,就來找我靠一會兒?!?/br>江予點頭,從他手中接過面包大口啃著,聽他繼續(xù)碎碎念:“平時不是挺懶的嘛,就別去胡思亂想了。懶得動彈就不動,還有我牽著你走?!?/br>面包有些干澀,又啃了太大一塊,江予驀地覺得有些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