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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便利貼也是鄧以蕊買的,杭夢對它們十分愛護,即使有的上面字跡亂了些,也沒舍得用力寫,生怕筆尖戳破了紙張似的。從始至終,杭夢都沒有憎恨過她。鄧以蕊蹲下身,哭得像個壞了的水龍頭,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到底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方里想要出聲安慰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周圍太安靜了,剛剛他跟鄧以蕊說話的時候,耳邊還充斥著老師同學(xué)嘰里呱啦的聲音。學(xué)校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被霧氣所籠罩,這霧越來越濃,并不嗆人,卻使環(huán)境中的能見度直線下降。方里瞳孔微縮,心里有種不妙的預(yù)感,立刻就去伸手拉謝柏沅。但還是晚了一步,白霧已經(jīng)掩去了所有人。方里:“……”真坑。他嘗試著喚了幾聲謝柏沅,無人應(yīng)答,叫朱易乘趙小彤他們也一樣,剛剛還蹲在地上哭泣的鄧以蕊也不見了身影。這霧氣與其說是干擾人視覺的,倒不如說更像一種結(jié)界,直接將他和其他人隔開。方里有一瞬間的慌張,但他想到謝柏沅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是如此,就冷靜了下來。有些人在進入副本后,往往會因為找線索找得焦頭爛額反而忘記了車廂給的副本內(nèi)容,忘記了這也是一項提示。方里暗自慶幸自己還記得這次的內(nèi)容是:“眼見為實,耳聽為虛?!?/br>這句話的意思是:不要輕易相信傳聞,親眼看到的才是事實。他把這句提示套用在了杭夢和鄧以蕊身上,化解了兩人的誤會,但是顯然,這個副本依舊還沒有結(jié)束。方里琢磨了一會兒,取了個字面意思。耳聽為虛,我不聽不就行了?他捂上耳朵后,大腦真的清醒了不少,腳下有了幾分實感。視野里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白霧,一切仿佛都是一場虛無。方里不敢在這片白霧里走太遠,于是小步小步地向右后方挪著。他記得白霧來臨前,謝柏沅就站在他右后的方向。但他不能確定謝柏沅是不是還站在原地,甚至不能排除兩人目前不在同一個空間的可能性。白霧似乎能影響人的情緒,方里在一片朦朧的白霧里待得久了,心里越發(fā)有種空落落的感受。在很久以前,他也走過這么一片迷霧……不,那時候的霧氣比眼下的還要惱人,走在其中,能感受到的只有死寂,四周充滿了荒涼的味道。有個男人全程牽著他的手,將他送上了一輛空無一人的列車。“我會找到你的?!蹦侨溯p輕說了一句。車門關(guān)閉前,方里回過頭,列車開得很快,透過車窗,他只來得及看到那人棱角分明的下巴和說話時一張一合的薄唇。謝柏沅。這個名字在他腦海里呼之欲出,帶著某種壓抑已久的狂喜,方里邁出去的腳步一頓,懸在空中好一會兒。他想起來了。關(guān)于謝柏沅。關(guān)于他的幾次死亡。第108章謝柏沅方里第一次踏上列車的時候,剛剛年滿十九歲。那時候列車還沒現(xiàn)在看起來先進,外表看上去還是輛老舊的綠皮火車。列車載著大家行駛在回候車廳的路上,滿車廂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吵吵鬧鬧的像是進了菜市場。方里彼時剛從副本里出來,這次雖然沒掛彩,但連續(xù)三天晝?nèi)詹幻吲cnpc的周旋使他身心俱疲。他心里一直有根弦繃著,在沒回到現(xiàn)實世界的家之前,睡是不能睡的,最多靠在椅背上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闔上眼睛,他就感到了一股nongnong的睡意,這種感覺像是被人強行摁住四肢,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放任自己的身體朝著座椅一側(cè)傾斜,只是稍微傾了傾,突然從后方伸過來一雙手,溫柔地托住了他的頭。方里如同一只被人驚擾了的貓,立刻偏頭向后方看去,看到了坐在自己身后的黑發(fā)青年。那是他第一次見到謝柏沅,光從外表來看,初遇時對方就使他驚為天人。謝柏沅長了一張相當(dāng)漂亮的臉,冷白的皮膚給他添了幾分冷淡又凌厲的氣質(zhì),但方里回頭的時候,看到他在對著自己笑。“困的話可以把座椅放倒?!敝x柏沅指了指自己的大腿,示意方里把椅子放倒也沒關(guān)系。方里注視了他幾秒,沒有答話,而是回過頭去坐正了。接下來的半段車程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再也沒出現(xiàn)在謝柏沅的視野里。他倆分不清是誰先瞧上誰,原本謝柏沅以為兩人很少有機會交流,實際上一直在同一節(jié)車廂里,最不缺的就是摩擦與合作。經(jīng)過一番磨合,一個月后,兩人已經(jīng)擁有了光憑借眼神示意就能明白對方意圖的默契。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謝柏沅很清楚對方甚至沒有將他劃進“朋友”的隊列里,更何況,他是個貪心的人,想要的遠比目前已有的要多得多。謝柏沅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里,一家人定居在一座生活節(jié)奏相當(dāng)悠閑的小鎮(zhèn)上。父母最大的愛好是旅游,卻也因為一次旅游,從他的生命里消失不見。那是謝柏六歲的時候,有一天放學(xué)回到家,他看到父母正在倉促地收拾行李。還在上小學(xué)的謝柏沅放下書包,將軟乎乎的貓咪摟在懷里,仰頭詢問道:“要出門嗎?”電視機里天氣預(yù)報報道著今晚臺風(fēng)即將登陸,本地將會迎來暴風(fēng)雨。高大英俊的父親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頂,叮囑道:“嗯,和往常一樣。我們很快就回來,你早點睡覺,明天由爸爸送你上學(xué)?!?/br>小謝柏沅追問道:“去哪兒?”父親說:“霧華山?!?/br>許多年過去,父母的長相在謝柏沅的記憶里已經(jīng)開始模糊,但他卻記得那天父親的語氣。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能感受到其中的不舍和擔(dān)憂。那一晚,臺風(fēng)如期而至,過境前狂風(fēng)將窗戶刮得震動不休,謝柏沅抱著貓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強撐著睡意想要等到父母回來。直到第二天睡醒,外面依舊在下雨,天陰沉沉地壓在人頭頂。電視機依舊亮著,右上角的時間顯示現(xiàn)在是下午兩點。該走的臺風(fēng)還沒走,該回來的人再也沒回來。警方說,那一晚臺風(fēng)登陸,霧華山根本不開放。除了父母,他沒有別的親人。兩個月后,謝柏沅進了當(dāng)?shù)氐囊凰聝涸海掷锬弥槐九Fけ?,是從他父親那堆遺物里翻出來的,上面是父親平時記錄一家三口生活的日記。小貓繞在他的腳邊,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褲腿。到了孤兒院,謝柏沅依舊是整個孤兒院里最漂亮的孩子,光憑其討喜的長相,就被領(lǐng)養(yǎng)過三次。然而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