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它偷走了?！?/br>
“竟有此事？”王妃滿臉驚訝之色，但除了驚訝，眼里似乎還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裴東來敏銳的捕捉到了那絲異樣，“你知道那扇子不同尋常，對嗎？”

王妃長長的嘆了口氣，“當(dāng)初下葬的時候，他們說需要一件貼身的物品鎮(zhèn)棺，我就想著，把那禍根也跟王爺一起埋了吧，以后一了百了?？蓻]想到，終究還是……”

“禍根？”

“實不相瞞，那把扇子里藏著一個秘密?！?/br>
準(zhǔn)確的說，是一個關(guān)乎抄家殺頭的秘密。如果不是因為與此相關(guān)的人都已不在了，誰也不敢輕易提起。

裴東來從她的三言兩語里很快明白過來，“你是說，六道的人曾經(jīng)拉攏王爺，想要他率兵舉事？”

“起初王爺是不肯的，直到他們拿出了亢龍锏。我聽王爺說過，那是先帝御賜給狄仁杰的，自從他下獄后，此物便上繳朝廷。能從宮里把這東西拿出來，可見六道的背景不一般?！?/br>
關(guān)于六道的幕后cao縱者究竟是誰，朝廷一直諱莫如深，只知道這伙人從焚尸案以后便基本上銷聲匿跡，余下一些殘部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了。

“既然六道已經(jīng)覆滅，王爺也死了，為什么還有人想要那把扇子？”

“也許是因為藏在扇子里的名單吧?！辈坏扰釚|來追問，王妃邊搖頭邊道：“那份名單我也沒有見過，只是有一次王爺醉得太厲害，才不小心說漏了嘴。據(jù)他說，如果名單被公之于眾，將會給很多人帶來血光之災(zāi)。”

難道……那是六道成員的名單？

裴東來早就聽聞，有不少朝中重臣曾在私下參與該組織。他們之中，有些人是真心擁護(hù)李家奪回江山，有些人是對高壓下的酷吏制度不滿，還有些人只是為了自保而已，畢竟六道暗殺了不少效忠女皇的大臣。

不用說，這些人絕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與一個被朝廷剿滅的反動組織聯(lián)系在一起，尤其是在時過境遷風(fēng)平浪靜以后。

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毀掉名單。

動機(jī)找到了，接下來就該確定有嫌疑的對象。裴東來決定從當(dāng)年與瑯琊王十分交好的幾位大臣下手。這其中包括了門下省左諫議大夫元朗、都省右員外郎李昇、殿中侍御史王中元以及右金吾衛(wèi)將軍盧方。

經(jīng)過幾日的秘密調(diào)查，裴東來發(fā)現(xiàn)盧方最為形跡可疑。

某日，他跟蹤此人至一條小巷，卻險遭暗算。好不容易脫身后，被跟蹤的人已經(jīng)不見了。

當(dāng)晚回到大理寺，桌上多了張紙條。

裴東來將紙條看過一遍，隨即毫不猶豫的燒掉，轉(zhuǎn)身去找段慕天。

“大人?！?/br>
“來啦，坐吧。”

段慕天將白瓷杯推到他面前，“嘗嘗我新煮的茶，是不是比寺院里的好?！?/br>
裴東來看也不看，只是盯著他，“你跟蹤我?！?/br>
“你不是也在跟蹤別人嗎？”

“我是為了辦案?！?/br>
“東來啊，我讓你好好辦那個盜墓案，你辦得怎么樣了？”

“盜墓者乃死者長子，他已經(jīng)承認(rèn)此事?！?/br>
“那好啊，你明日帶人去侯府搜查，一旦人贓并獲，便可結(jié)案了?！?/br>
“如果我說案子還沒完呢？”

段慕天并不生氣，只是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條案，“凡是適可而止，別讓大家都難做。”

見裴東來還想爭辯，他又續(xù)道：“下午你不在的時候，宮里來人了?！?/br>
“陛下有何旨意？”

“圣上命你明日一大早去見她。不用擔(dān)心，搜府的事我會替你安排好的，等你回來便可出發(fā)?！?

☆、五

?　　不知為何，平日里女皇召見，都讓裴東來在偏殿里候著，今日竟是不同，命他站在殿前階下等，那些剛下了朝的大臣們紛紛從他身邊經(jīng)過。

因裴東來向來是冷著一張臉，倒也沒人主動同他打招呼，但竊竊私語是免不了的。

起初他只當(dāng)聽不見，但那些聲音越來越大，拼命往耳朵里鉆，像是故意要讓他聽見一般，只差沒把口水噴到他臉上來了。

裴東來掃了一眼聲音最響的幾個人，依舊面不改色的站著。

或許是篤定他不會動手，終于有人忍不住走上前來挑釁了，嘴里說著恭喜裴大人破案有功，圣上少不得又要嘉獎，隨即又故作惋嘆，只可惜天生隱疾注定提拔無望。

旁邊立馬有人附和，如果是自己，肯定早就心灰意冷，辭官回家了。

“誒，你懂什么，在朝中做官多風(fēng)光，好歹也是從四品，算得上光宗耀祖了。更何況，倘若哪天有個萬一，還能博個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美名，總比一個人終老在家要強(qiáng)得多嘛?！?/br>
“咦？難道裴大人這病不能娶妻生子么？哎呀，可憐裴家從此無后啊?！?/br>
看著他們假惺惺的作態(tài)，裴東來真是多瞧一眼都覺得惡心。他本想扭過頭不理，卻在聽到裴家無后幾個字時眉間一皺。

早在裴家出事的時候，他就聽過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他是天降的災(zāi)星，不但克死了親生父母，還給好心收養(yǎng)他的裴公一家?guī)頊玳T之禍。雖然他并不信那些鬼話，但流言依然在他心里留下了揮之不去的陰影。

直到六道覆滅，親手為裴家報了仇，裴東來心里的陰影才漸漸淡去，沒想到今日又有人舊事重提。

“請諸位自重?！?/br>
“裴東來，你什么意思？”

“對他人家事指手畫腳，未免有些失禮吧?！?/br>
“放肆！你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嗎？敢跟我們這么說話！”

吵鬧聲驚動了宮中的守衛(wèi)，有一個聲音突兀的插了進(jìn)來，語氣十分粗魯，“有什么好爭的，連算命的都說，白子不詳。這都是命數(shù)?！?/br>
說話的人正是盧方。

裴東來沉下臉，習(xí)慣性的伸手摸腰間，才想起進(jìn)宮時身上武器都已交了。

他的動作引來盧方的嗤笑，“喲，還惱羞成怒了啊。來啊，想要什么趁手的兵刃，盡管開口，哥哥這里有的是?！?/br>
左右金吾衛(wèi)掌管宮中值守與巡察，特許攜帶兵器，所以這話倒不是夸口。

“我不會在這里跟你動手的?！?/br>
“那咱們出去比劃？”

“隨時奉陪?！?/br>
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那些本來打算湊個熱鬧就走的人都圍攏了過來。

忽然，人群自動從中間分開，負(fù)責(zé)傳口諭的女官邁著輕巧的蓮步，姍姍而來，“圣上有旨，傳裴東來覲見?！?/br>
裴東來斂了怒氣，拱手接旨，隨女官去了。

人群也隨之散開，主動挑事的盧方冷哼一聲，與幾人交換了眼色，帶領(lǐng)手下繼續(xù)巡視別處。

女官將裴東來帶到閉月亭前，然后撩開紗簾，讓他進(jìn)去。

一聲“賜坐”，新鮮的瓜果流水般奉上。裴東來低頭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