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6
家是曾經(jīng)有過救命之恩,不過那對他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自己并沒有放在心上。而且實際上是他的夫人,照顧了當時還一文不名的林永長的夫人。如果林永長自己不提起,他哪里能夠知道?現(xiàn)在他這樣不是挾恩以報?蔡國公的老臉再厚,這會兒也有些頂不住,請了人坐好,等下人上好茶水點心,他還沒開口,林大伯就站了起來,從胡澈手中接過包袱,說了一聲:“失禮?!本蜕锨胺诺讲虈磉叺慕菐咨?,打開包袱皮,露出里面一本厚厚的冊子,還有一個木匣,“事出緊急,我父子三人連夜趕制,恐怕還有所疏漏之處,望大人海涵。”蔡國公咬了咬牙,終于還是把冊子和木匣推了回去:“老朽糊涂了,前事當老朽從未提過……”他說得心頭淌血,還準備站起來對林淡道歉,沒想到看到林淡和胡澈都是一副驚訝的模樣,再看看林大伯,也是一個樣子,臉上除了憔悴,完全沒有什么被逼迫的怨憤,和他所想的差了太多。林大伯看了看兒子和未來兒媳,再看看蔡國公,遲疑道:“大人是否有所誤會?這葵花種植之法,家父本就打算上表朝廷,選適宜之地栽種推廣??ó吘故欠?,貿(mào)然大量種植,恐怕有傷我大商農(nóng)事,所幸經(jīng)過兩年時間的試種,已經(jīng)可以約略知道一些種植之法。只是葵花尚未在北地試種過,貿(mào)然推廣,恐怕不甚妥當?!?/br>蔡國公毫無形象地張著嘴巴,完全沒想到林家竟然耿直到了這種地步!這樣賺錢的買賣,竟然說拿出來就拿出來了!敬獻給朝廷,那是把自家的金飯碗往外扔?。?/br>林大伯在京時,官階不高,雖然平時能夠接觸皇帝的機會不少,也見過幾次蔡國公,但是要說了解,那是完全談不上的。他面對自家爹都要怕三分,對這位威名赫赫的老國公,那是一點都不敢造次。他見蔡國公沒反應(yīng),也不敢怠慢,將書冊翻開數(shù)頁,解釋道:“大人請看,這些都是莊上農(nóng)人總結(jié)出的葵花種植之法。明年北地農(nóng)耕開始,府上可調(diào)派有葵花栽種經(jīng)驗的農(nóng)人,前往北地試種一二。”蔡國公看著書冊上的蠅頭小字和幾幅簡易的圖畫,點了點頭道:“不錯,你考慮得很周道。后面是什么?”“后面是下官父子的一點淺見?!绷执蟛匆姴虈膽B(tài)度,加上他到底如今也是一方要員,立刻就端正了態(tài)度,“下官有一弟,如今在北地?!?/br>蔡國公點點頭:“哦,林老七,林和誠,我知道?!?/br>“不瞞大人,愚弟在功課上雖然不上進,但是在田畝之上卻要勝過在下良多。根據(jù)愚弟的說法,北地土地多貧瘠,種稻麥之類,恐事倍功半。而即使葵花能夠在北地試種成功,葵花到底不是糧食。下官對軍事的了解連皮毛都談不上,但是下官在吳州為官,卻明白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道理——人,是要吃飯的?!?/br>老百姓們認的道理很簡單,誰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聽誰的。誰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那就是好官!這種利益關(guān)系,在軍隊中反饋得更直接。沒有誰能夠真的餓著肚子去打仗??诩Z被克扣,軍餉發(fā)不足,雖然受限于外部條件,真正會叛逃的軍士只是少數(shù);但是長此以往,對軍隊的戰(zhàn)斗力的影響卻是最直接的。北地貧瘠,卻駐扎著大量的邊軍。軍中所用糧草,幾乎全部來自于其余地區(qū)的征調(diào),路途遙遠帶來的巨大損耗不說,若是一旦發(fā)生什么變化,糧道中斷,邊軍全都得吃草根去!林和誠的來信中,對北地的描寫非常詳細。他收攏了不少孤兒,后來也陸續(xù)有一些災(zāi)民愿意跟隨,對北地的情況全都通過一封封家書,呈現(xiàn)到了林淡的眼前。另外胡澈的水站和林淡在道門的關(guān)系,也對北地做了補充。林和誠或許只是想讓北地恢復(fù)一片草原盛景,順便他現(xiàn)在夫人在身邊,岳父岳母甚至都為了他遠離富庶繁華的京城,來這個不毛之地當官,他的熱血早就已經(jīng)沸騰了。他家父兄都是能人,他覺得自己恐怕這輩子大概都當不成官,但是在治理地方方面,他還是能夠發(fā)揮一點作用的。林和誠考慮到的一大半是自己家人的發(fā)展;然而看在林大伯眼中,卻是一個值得嘗試的新方法。蔡國公終于從過分的震驚中緩了過來,人也精明了,對著林大伯說道:“坐著說話。你的意思,老夫明白。無非是想讓軍中從人駐扎軍屯,種植蕎麥一類的粗糧,多少能夠就地解決一些糧草缺口,但是出產(chǎn)的糧草,不說顆粒無收,卻也差不了多少?!?/br>林大伯顯然也考慮過這方面的問題,示意他把冊子往后翻閱:“所以,下官的意思是,多管齊下。愚弟如今在北地也有些土地,再說無論是遷居北地的百姓,還是原本就在當?shù)氐陌傩眨际且N植一些糧食的。到時候有了好一點法子,再推廣到軍屯之中……另外,畜牧……”林淡上輩子靠著種菜發(fā)家,林和誠在這方面也不差,別說這兩父子手下牛掰的老農(nóng)一大把,就是他們兩個自己,指導(dǎo)指導(dǎo)別人種田也沒什么問題。否則兩人手下的莊戶佃農(nóng),對他們兩個也沒那么服氣。關(guān)鍵是兩個人不僅有折騰的頭腦,也有折騰的財力。無論什么,一樣優(yōu)秀的新的事物的誕生,除了各種機緣巧合之外,幾乎無一例外都得靠著無數(shù)次的失敗經(jīng)驗來一步步摸索,幾乎沒有任何捷徑可言。林淡上輩子就花了大量的精力來改良兔種,這輩子甚至有精力去改良兔草。林和誠一直都是養(yǎng)斗雞和斗狗的一把好手,全京城都聞名,常年稱霸斗雞斗狗界;他的田莊的糧食產(chǎn)量,也總比別人家的多那么一點兒。蔡國公本來對不能在北地大量種植葵花感到失望,結(jié)果越聽越入迷,等到林大伯口干舌燥地說完,已經(jīng)快到傍晚。三人告辭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份林淡和胡澈成親的請柬。從蔡家到林胡兩家還能稍稍有一段同路,胡澈之前已經(jīng)好幾天沒見到過林淡了,中間又做了幾次噩夢,好不容易這回上門住了兩天,卻連軸轉(zhuǎn)地商議著寫發(fā)展北地的計劃,又有林大伯盯著,坐近一點都不行。其實這份計劃,論實質(zhì)性的內(nèi)容,一大半是林和誠和林淡兩個人早就商量好的。林和誠本來就打算留在北地,讓他收容的這些孤兒能夠安家立業(yè),再加上他岳父也調(diào)任到了北地,勢必要發(fā)展地方。具體怎么發(fā)展,兩個人早就有了計劃。胡澈的作用只是一個查漏補缺。剩下的狀元公林大伯的作用,卻只剩下潤色謄抄了。現(xiàn)在三個人坐在一輛馬車上,討論的依舊是正經(jīng)事。“我看蔡國公心里面已經(jīng)點頭了。”胡澈眼光灼灼地盯著對面的林淡。林淡卻只是打了個哈欠,眼角抿出一點淚花,咕噥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