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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他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放回去的時候胳膊肘碰到了藥瓶,方棲寧猶豫了一下,把小藥瓶塞回到抽屜里。他慢騰騰地走到客廳,小貓從沙發(fā)跳下來,方棲寧走過去,發(fā)現(xiàn)食盆里才換了新的貓糧。桌上擺著不銹鋼的保溫桶,在旁邊貼心地用杯墊壓住了一張便簽紙。方棲寧拾起紙條,一行漂亮的墨跡躍然紙上,陸岸喜歡握筆修改稿子的感覺,家里書房摞了一大堆打印整齊的劇本,方棲寧一眼就認出是陸岸的筆跡。——別忘了吃點東西,晚上見。方棲寧捻著便簽紙發(fā)了一會呆,想起昨晚那個吻,更是僵在了餐桌前。他紅著臉揭開蓋子,機械進食之余不忘在心里埋汰陸岸,真是算得精準,算準了方棲寧今天醒來一定會羞于和陸岸交流,索性主動給他留了平息的時間。距離夜晚到來還有一段時間,方棲寧揣著貓回到房間,郵箱里多了一封郵件,來自于英國的心理醫(yī)生。內(nèi)容不長,他一個詞一個詞讀過去,大致明白了一些,對方并不建議方棲寧把心理障礙的事和蕭栩說開,方棲寧回了幾句簡潔的道謝,心情漸漸平靜下來。郵件的最后一段,醫(yī)生委婉地詢問他最近狀態(tài)如何,方棲寧一時赧然,他和蕭栩是兩種意義上的問題,唯一的不同是方棲寧對此心知肚明,或許能以毒攻毒也未可知。方棲寧坐在窗邊,打開一個加密過的文件夾,里面并沒有什么驚心駭人的圖片視頻,只存了一首兩分多鐘的歌。音質(zhì)平平,家里的錄音設(shè)備不比工作室,演唱者也不是專業(yè)歌手,她唱彩虹之上,更像是給方棲寧的搖籃曲,興致來了錄了一小段,不曾問世,卻流傳至今。這首不完整的歌在臥房里反復播放,在英國的兩層小樓里日夜響徹,被方棲寧時不時拿出來聽上一會兒,他插上U盤,復刻音頻,而后切斷了正在播放的聲音。他打算讓這首歌重見天日,即使新的聽眾不過只有108房的另外七個人。由于蕭栩的緣故,方棲寧這回不是第一個趕到風眼的人。讓一個人擺脫膽怯實在太難了,蕭栩提前坐在108包廂里,聽見門軸吱呀轉(zhuǎn)動的聲音還是不免繃緊了脊背,見到進來的人是誰,他才稍稍松懈下來,和方棲寧問好:“方哥,你來了?!?/br>方棲寧心情不錯,應(yīng)了一聲,直接坐到他旁邊。包廂里的背景音樂和外面是隔開的,方棲寧進房間之前設(shè)置好了歌單,將他帶來的那首導入播放器,神不知鬼不覺地插進了一首從未發(fā)表過的歌曲。進來的時候恰好在播一首十年前的歌,andeverytimeiseeyouinmydreams,風眼不常放這樣舒緩的曲目,方棲寧親自替他答疑解惑:“是我母親很喜歡的歌手。”蕭栩倒是很小聲說了一句:“我也挺喜歡的?!?/br>人是很奇妙的生物,深受心理因素困擾的蕭栩反而能夠跳脫自我投射,喜歡一個和他基本上沒有共性的女歌手。大概過去了半小時,上次遲到的陸岸率先推門進來,不過幾個小時沒見,方棲寧再看到他竟然產(chǎn)生了類似心有余悸的錯覺。蕭栩和他接觸極少,只訕訕地打了個招呼,陸岸溫和地笑笑,徑直坐到方棲寧另一邊。方棲寧端坐中央,平息了心情,勉強能夠與他正常相處。桌上照常擺了幾瓶酒,方棲寧一進門就醒了兩瓶,他偏過頭問陸岸:“喝嗎?”他們都不是沉溺煙酒的人,陸岸給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方棲寧被他這么一盯,握著酒瓶的手垂了下來,表衷心似的推開面前的兩個杯子,做完動作還要唾棄自己真是沒出息。方棲寧和他沒話找話:“貓貓在家里,等會抽完牌我就回去陪它?!?/br>他現(xiàn)在不是孤家寡人了,家里有個貓主子,怎么也不會再像前段時間一樣,夜夜在風眼度過。方棲寧甚至想,這恐怕就是陸岸把貓交托給他的最大目的。陸岸看著他笑了起來,說:“好,你頭一回自己養(yǎng)貓,很多細節(jié)沒法一一交代,萬一有什么問題記得問我?!?/br>方棲寧期期艾艾地應(yīng)下,這邊門驟然打開了,走進來的是三個人,鐘遙、孟明奕和盛晨星。方棲寧看見鐘遙時心里一緊,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理智與情感在他身上很難剝離,只能說是輪流把控全局。一個電話其實說明不了什么,鐘遙致電陸岸,更可能是在孟明奕授意下的舉動。他雖然能夠全盤信任陸岸,這會兒見著鐘遙卻總察覺到微妙的東西。念及前幾天的那條短訊,方棲寧恍惚了一下,每個人身上都有謎團,他自以為是預言家視角,事實上并非如此。孟明奕率先落座,鐘遙不可能越過他去,和蕭栩之間隔了三個身位,只好悄悄遞了一個歉意的眼神。幾人各聊各的,孟明奕惦記著陸岸的新作,即便前天剛吃了癟,也咬著牙又湊了上去。陸岸的本子鐵定能賺是一部分,搭上他這么個人才是重中之重。孟家是借勢上位,背靠大樹才可在文娛界呼風喚雨,到了孟明奕這兒是第三代,前些年做的稍微過了些,被上面敲打了兩回,孟明奕父親嘗試著筑牢根基,這兩年收斂了許多。世家與孟家這樣的相去甚遠,根基連在土里,即便陸岸商政兩不挨,外人看來也足夠顯赫。他二十五歲之前一直和生母生活在國外,并不是父親最受寵的兒子。他要去借陸岸的勢,與陸岸交好,抬高的是整個孟家,更是他自己。相較于孟明奕的熱絡(luò),陸岸要淡然很多,不冷不熱地答了幾個問題。問到合作相關(guān),陸岸只說班底還在選,演員倒是有打算了。影視市場巨大,能過審的項目挺多,難求的是好本子。陸岸如果說有指定的演員,資方一般就立刻打消置換這個角色的念頭,從別的地方入手了。孟明奕并不是指望塞人進去,他在做制片人,成片的效果就是他的臉面,自打臉的事情他是不愿意做的。故而演員人選在他這里根本不值一提,他正欲循序漸進,剩下的兩人忽然一同進來了,只得悻然作罷。一周未見,裴澤容光煥發(fā),他停車時在街頭遇到奚路,兩人就湊巧一起趕到了。奚路在他身后,臉色談不上好壞,一直是那副別人欠錢不還的冷臉。只剩盛晨星身旁還有空余,見奚路坐下后,裴澤才最后坐到沙發(fā)最邊上。正對面是乖巧如常的鐘遙,裴澤目光短暫掠過他,在虛空交匯后迅速分開。當然,迅速撤開的是鐘遙,裴澤總是不怵與任何人相視的。那天他們也沒有發(fā)生什么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在監(jiān)控的死角,裴澤明顯察覺到懷中人高速變幻的情緒,手掌伸進衣服下擺,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