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冒著風(fēng)雪陪我站這么久?！?/br>
“陸老師，我也想這樣對你好?！?/br>
他的mama已經(jīng)見不到了，可陸凜的家人都還在世。

至少要在永別之前再多爭取一些。

他們開著車重新去了那個小區(qū)。

陸凜在上樓之前久違地點了一根煙，一言不發(fā)的在門前把煙抽完，定了定神。

他太久沒碰這個，臨結(jié)束前被突然嗆到，連著咳了好幾聲。

裴灼給他順氣，又遞給他礦泉水漱口。

上樓前笑著接了個吻。

門鈴響了三聲，門內(nèi)老人在遲疑交談。

陸母腳步飛快地過來開門，臉上神情仍然帶著猶豫。

她在看清是他們兩人登門拜訪的時候，愕然到好幾秒都沒說出話來。

陸父顫顫巍巍地扶著沙發(fā)走過來，看見真是陸凜回家，眼睛登時紅了。

陸凜在上樓時想了很多說辭，甚至想過母親要是抄著掃把哄人他該怎么安慰裴灼。

真看見蒼老又茫然的父母時，反而什么都說不出口。

“伯父伯母新年好?！迸嶙菩σ饕鞯匕褍珊卸Y物放在門旁邊：“陸凜和我過來拜個年。”

陸母第一反應(yīng)是去揉眼睛，以為自己睡糊涂了。

她在見到兒子之后度過了一個極其漫長的冷靜期。

這半年好像比之前十年都要長，逼著她反反復(fù)復(fù)地重新想過去的一切。

還沒有等到她想通想明白，新年就來了。

和以前一樣冷清孤單，過得讓人難受。

陸父咳了一聲：“外面冷，進來坐?！?/br>
陸母回過神來，快速在圍裙上擦了兩下手，把門打開許多，說話時聲音都很不自然：“吃過飯沒有？”

“沒有?！迸嶙茡u頭：“他還餓著呢?！?/br>
陸母甚至沒辦法把這對話進行下去，慌亂又倉促地沖去了廚房。

陸父站在原地看他們，忽然露出蒼老又釋然的笑。

“外面冷，進來坐?！彼貜?fù)了一遍，招了招手。

這里是陸凜從小長大的老房子。

六七十平，不大不小，還帶著濃厚的書卷氣。

他小時候的照片就放在進門入口的鞋柜上，位置和陸凜舊家的合照一模一樣。

裴灼其實也拘謹，是商人家庭長期教出來了幾分圓潤，讓他在大部分場合都能保持自然親切。

陸凜坐在沙發(fā)上，既像是這個家的客人，又好像是終于歸來的游子。

他緩緩看著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緊繃的肩膀忽然放松很多。

陸母很快就煮好了餃子，站在餐桌前不安道：“熱了，來嘗嘗吧。”

陸凜起身，裴灼則留在沙發(fā)旁陪老人閑坐。

陸母把兩副碗筷拿出來，頗為艱難地逼迫自己開口道：“小裴也沒吃飯吧？”

裴灼笑道：“那謝謝伯母了?！?/br>
他們兩并肩坐在一處，吃陸母包的餃子。

陸凜咬第一口時就停了，抿著唇看里面的餡。

裴灼跟著咬了一口，表情變得訝異。

他第一次吃這種餃子。

蝦仁拌著豬rou用蛋黃攪打成泥，同時還放了大瓣大瓣的槐花。

槐花清苦解膩，細嚼時又沾著些甜味，讓餃子嘗起來都格外特別。

裴灼下意識地看陸凜，后者低著頭把一整個吃完，咽下之后才開口解釋。

“我小時候最喜歡吃槐花餃子?！?/br>
以前院子里還有棵大槐花樹，到了四五月就香的在小區(qū)門口都能聞見。

母親那時候還很年輕，會吆喝著父親架著梯子去打槐花，把紛紛揚揚落下的細碎花瓣都兜在紗網(wǎng)里，保存好可以吃一整年。

后來在他十二三歲的時候，院子里做道路改造，直接把那棵樹砍倒運走，后來再想吃一頓都很難了。

陸母站在旁邊愣愣看他，好像突然又認出來這是她親兒子。

她下意識地用圍裙反復(fù)擦手，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陸凜低著頭繼續(xù)吃餃子，裴灼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又嘗了一個。

咬一口全是春天的氣息，味道很好。

陸母開口想說話，嘴都張開許久了又閉上，一言不發(fā)地沖去廚房洗碗，背對著他們不停擦眼睛。

陸父就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慢慢道：“多吃點?！?/br>
“你走了以后，你mama就年年包槐花餃子?！?/br>
他年紀(jì)大了，說一句話要頓半天，像接觸不良的老唱片機。

“我有糖尿病，不能碰這個，做完了也是放到?jīng)?，然后倒掉?！?/br>
“我都不知道她從哪找到的槐花。”

廚房里傳來被刻意放大的水聲。

陸凜和裴灼沒有多留，吃完餃子幫著把碗筷放回廚房，照例和陸父告別。

陸父戀戀不舍地看他們：“元宵記得來啊?！?/br>
陸母早就洗完了碗，躲在廚房里擦灶臺擦油煙機，聽見門響聲才快步過來。

陸凜沖著兩個老人鞠了一躬：“新年快樂?！?/br>
在陸父關(guān)上門的前一刻，陸母突然快速道：“外面要變天了，風(fēng)大雪大，你多穿一點?！?/br>
陸父等她說完才繼續(xù)關(guān)門，她卻伸手擋住門框，在夾縫中看著陸凜繼續(xù)道：“平時上完課要多喝胖大海照顧嗓子，晚上得吃飯，不能不吃，少碰那些炸的烤的。”

“你穿不穿秋褲啊，現(xiàn)在外面太冷了，一定要穿秋褲的啊?！?/br>
“加班不要太晚，學(xué)生們吵就放放，別什么事都管?！?/br>
“你一個人在外面過日子，”她啞著聲音道：“千萬別生病?！?/br>
“千萬別生病……”

陸凜緩緩點頭：“我聽見了。”

裴灼揮手道：“伯父伯母，謝謝你們，我們回去了。”

再上車之后，陸凜開著車停到小區(qū)門外，又出去抽了根煙。

他不想在他面前流眼淚，什么事都想無聲化解，自己處理干凈。

裴灼沒出去陪他，假裝在副駕駛玩手機，不去看他的背影，也不去揣摩他此時的表情。

陸凜漸漸從情緒中緩過來，深呼吸一口冷空氣回了車內(nèi)，再次啟動車往家的方向開。

今天是大年初一，街道兩側(cè)全在放喜氣洋洋的老歌，到處掛著紅燈籠。

他們在回去的時候，不約而同地長松了一口氣。

“他們是愛你的?！迸嶙瓶粗胺降穆烽_口道。

“我也愛你?！?/br>
很愛很愛。

男人也在看前方的路，右手松開方向盤，與他無聲交握。

然后十指緊扣。

第56章

寒假過得太快了，快到裴灼差點沒完成任務(wù),臨開學(xué)三天前還在補教學(xué)提綱。

他不清楚班里學(xué)生們作業(yè)寫的怎么樣,但至少自己這兒得追著時間補進度。

不光是裴老師過年過得快忘了自己在帶高三，組里其他老師也差不太多。

張姐直接在微信群里艾特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