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所不容的“開腹取子”，每一條都罪大惡極。任何一條壓下來，陸漫都跑不了一個死罪。

    姜展唯起身說道，“我去跟祖母談?wù)?，讓她放棄那個決定。漫漫就不要去了，傷神?！?/br>
    陸漫點(diǎn)頭，今天她傷了太多的神，不想再去煩心二夫人的事。雖然覺得就這樣放棄二夫人于心不忍，但若是手術(shù)失敗了，二老爺不依不饒，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那些重罪都加在她身上，她肯定會被判死刑。這個時代還有酷刑，對于罪大惡極的犯人，是會判剮刑、騎木馬的——太可怕了。

    她嚇得一哆嗦。也再一次感受到，在古代無論推行哪方面的改革都不容易，自己也不是那種為了偉大事業(yè)甘愿獻(xiàn)身的女性。像長公主那樣開明的人，找不出幾個來。還好自己的后臺強(qiáng)硬，才做了一些別人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沒看這個歷史上的孫洼，一代神醫(yī)，還不是死得那樣悲慘。

    救廣大孕婦于水火的偉大壯舉——剖腹產(chǎn)，也只得暫時擱淺。

    她同何承又開始商量仁和堂外科診堂的事。因?yàn)榻裉於蠣數(shù)拇篝[，陸漫更加慎重，把前世那些手術(shù)前必須由親屬簽字的協(xié)議給何承說了，又結(jié)合了這個時代的一些觀念，讓他整理出來。哪怕是切皮下囊腫等小手術(shù)，也要由親屬簽字才能做。

    兩人一商量就忘了時間，姜展回來看到他們還在說。

    姜展唯皺眉道，“都亥時末了?！彼缓谜f陸漫，埋怨何承道，“你知道你姐不能累著，怎么還在說?！?/br>
    何承紅了臉，趕緊起身給他行了禮，走出房門。

    陸漫瞪了他一眼，嘟嘴道，“看你，怎么對我弟弟越來越厲害了？”

    姜展唯無辜地笑道，“我對待我的下屬歷來都很嚴(yán)厲?！币婈懧€嘟嘴看著自己，又道，“好，下次對他態(tài)度好些?！?/br>
    陸漫又問，“這么晚才回來，是祖母不愿意？”

    姜展唯道，“還說了些別的事……祖母她老人家聰慧，聽了我的話，也覺得不能讓你冒這個險(xiǎn)。特別是碩王一黨正在找你的碴，萬一利用二老爺對付你，你就更危險(xiǎn)了……二夫人的病你不要再去管了。明天，祖母她老人家會派人去請善婦科的御醫(yī)和大夫，再找?guī)讉€經(jīng)驗(yàn)豐富的接生婆進(jìn)府?！?/br>
    陸漫松了一口氣，抬頭望著他說道，“我真是很后怕吶。還好二老爺先來鬧了，若真的等到手術(shù)失敗，我的嫡婆婆死在了我的刀下，他再把那些誅心的話說出來，碩王又恨不得我去死……你說，我會不會被判剮刑？我不怕死，但我怕痛?！庇众s緊搖搖頭，喃喃說道，“不，我也怕死，我舍不下你和孩子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女人，不想為了醫(yī)學(xué)事業(yè)送命，還是用那種方式送命?！?/br>
    她說到后面，眼里盛滿了惶恐，聲音和身子都有些發(fā)抖。

    看到陸漫嚇成這樣，姜展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想到她生孩子的那天，痛得死去活來，連聲音都吼不出來了，卻還是在堅(jiān)持，堅(jiān)持把孩子生出來。

    為母則強(qiáng)，那時她一點(diǎn)不怕痛。母愛，真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愛……

    第五百章 留子

    姜展唯先捏了捏陸漫的小鼻子，說道，“傻話，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我和祖母都不會讓你有事?！庇衷诎阉龘нM(jìn)懷里說道，“快不要胡思亂想，你的身后有我，有祖母。只是，謠言也能殺人，若真走到那一步，你即使無事，往后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治病救人是肯定不可能了……記住我的話，不要再去逞強(qiáng)，特別是對那些貴婦人。選擇袖手旁觀，或許才是自保的最好方式。至于開腹取子，這的確能造福于民，但第一個承受這種手術(shù)的人，要有選擇。把這個手術(shù)教給別人，你不要去辛苦和冒險(xiǎn)?？吹搅税桑袝r候幫人相反會幫出麻煩……”

    他又是一通念叨。

    他每說一句，陸漫就非常聽話地“嗯”一聲。她從來沒有過的聽話，她真的有些怕了。

    軟玉在懷，又如此嬌嬌糯糯，姜展唯的血液又沸騰起來。

    第二天，陸漫稱身體不好，一直坐在屋里哪兒都沒去。

    即使宋默被接來，都是只跟她說了幾句話后，就打發(fā)他同姜玖和姜悅?cè)フ依像€馬玩了。

    本來何承今天想把劉惜蕊接來這里見見她，但因?yàn)閖iejie遇到了這樣的事，他也不好意思再找麻煩，早飯過后就去了趙府。劉惜蕊前些日子已經(jīng)被皇上封為郡君，何承的賀禮是通過陸漫送過去的。

    姜展唯還是出了門，他有要事同謝家父子商議，去了謝家的秘密別院。他走之前，先去了一趟鶴鳴堂，告訴長公主陸漫昨天被嚇著了，身體也不好了，發(fā)熱，全身無力。

    陸漫不去給二夫人看病，最好的借口就是身體不適。這是拒絕二老爺強(qiáng)行讓陸漫看病的借口，也是拒絕不知道真實(shí)情況的二夫人的借口。

    陸漫干不進(jìn)去別的，就坐在炕上，看著窗外刺眼的陽光發(fā)呆。從心里講，她還是非常同情二夫人。雖然二夫人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點(diǎn)，但做為母親還是偉大的。親眼看到她死而不去施救，有違醫(yī)者的道德和良心。但是，這個時代的局限性太大，剖腹產(chǎn)的阻力太大，她與她之間又是這樣一種關(guān)系，為了自己和家人，陸漫也不得不選擇自保……

    聽去那邊府里打探消息的杏兒回來說，長公主請了兩名善婦科的御醫(yī)去晚軒看病，還請了兩個接生婆，又遣人去仁和堂和濟(jì)世堂請大夫。

    下晌，陸漫午歇剛剛起床，長公主就來探望她了。

    陸漫有些心虛，長公主明知自己“假病”，還親自過來，不知道有什么事。

    她迎出廳屋，把長公主扶進(jìn)了東側(cè)屋。見長公主眼圈是紅的，顯見哭過，臉色也憔悴多了。

    陸漫親自倒了一杯茶放在幾上，問道，“祖母，你怎么了？”

    長公主深深嘆了一口氣，把陸漫招到身邊坐下，才拉著她的手說道，“那兩個御醫(yī)看了，他們不敢當(dāng)著老二一家人說文氏的病情，后來去了鶴鳴院找本宮。他們說，文氏這種情況，他們也無能為力，大人肯定是死。接生婆也來跟本宮說，她們接生遇到過文氏這種情況，大人無一例能活下來。文氏的胎位正，若在大人出現(xiàn)危險(xiǎn)之前先把孩子取出來，孩子或許能活，但大人……”會死得更痛苦，或者更快。

    最后那幾個字長公主沒忍心說出來。

    長公主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除了那個洪氏，長公主喜歡所有的兒媳婦和孫媳婦，特別是這個自己想盡辦法為兒子求娶進(jìn)門的文氏。才貌雙全，性格孤敖，嫁給老二一直郁郁寡歡，丈夫沒出息，兒子身體不好，長公主也就格外憐惜她一些。

    她說道，“若本宮不知道有救她的法子還好，可是，本宮知道有，救人的神醫(yī)還就守在家里，卻要眼睜睜看到她去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