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了后院，而姜大夫人則由謝大夫人陪著在上房廳屋等消息。

    姜大夫人想著走之前婆婆的囑咐，又問道，“謝國公還未著家？”

    謝大夫人嘆道，“我家老爺忙得緊，不是在宮里，就是在衙門，再就是在營里。偶爾回府，都是大晚上回來，第二天一早又走了。這已經(jīng)有十幾天沒著家了，哎……”

    謝大奶奶在后院廂房生產(chǎn)。院子里站著幾個丫頭婆子，廊下站著幾個焦急的女人和一個來回暴走的男人。他們已經(jīng)聽了下人的稟報，都狐疑地看著這個瘦弱的美貌小媳婦急急向產(chǎn)房走去。

    陸漫的余光只注意到了那個瞪大眼睛看她的男人。他二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高大俊郎，小麥色的肌膚?；蛟S是許久未歇息，眼里布滿血絲，唇邊一圈胡碴，一看就是心疼緊張老婆的好男人。

    他就是姜展唯的鐵大哥謝煜，曾經(jīng)多次幫助姜展唯走出困境，小兄妹經(jīng)常提到的士兵就是他送的。他是姜展魁的偶像，陸漫沒少從姜展魁嘴里聽到有關他的傳說。

    謝煜則更多了一層心思。他偶爾會聽到姜展唯抱怨這個沖喜媳婦，先是說她名聲不好，后又說甚是可憐，前些日子因為聽說他要上戰(zhàn)場被嚇破了膽，病得在床上躺了好幾天……

    光是產(chǎn)房里傳出來的聲音和偶爾出來倒血水的婆子就讓人心驚rou跳，那她進了產(chǎn)房還不得被嚇死？

    難道，自己媳婦和未出世孩子的命，要交給這個女人？

    但聽到屋里只有接生婆的吼叫，媳婦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聲音傳出來了。他也只得把希望寄托在這個小女人身上，不管怎么說，有新的人到來，也就有了新的希望……

    陸漫一進屋，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和羊水的臭味。

    再往產(chǎn)床看去，謝大奶奶的眼睛半睜著，沒有聚焦，臉色蒼白，頭發(fā)也已經(jīng)濕透，連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的衣衫被解開，光著下半身，肚子像一個大圓球，一個接生婆邊大聲叫喊著邊在大肚子上揉搓著，還有兩個婆子在旁邊鼓舞著“士氣”。

    “大奶奶，挺住了……”

    “大奶奶，莫睡過去……”

    這哪里像在生孩子，就像在刑場一樣。

    古代女人難產(chǎn)真是太可怕了！

    陸漫有些后悔了。她之前從來沒在產(chǎn)婦身上做過順胎位按摩，若失敗了怎么辦？但已經(jīng)走到了這個地步，她也只得硬著頭皮走下去。

    她忐忑地在銅盆里凈了手，穿上工作服，系上工作巾。想了想，還是沒有戴口罩，來到謝大奶奶床前。

    接生婆聽進來的管事婆子低語了幾句，懷疑地看看陸漫，還是讓開了。

    陸漫把手放在大肚子上，摸著胎兒的大概方向。這也是陸漫在前世學的一手絕活，全院只有她在沒有B超的情況下，能準確知道胎兒的體位。

    只不過，在先進儀器面前，人們更愿意用儀器去看，也更相信直觀的儀器，而不會重視她的這手絕活。順胎位更是如此，胎位不正就馬上手術，而不會讓產(chǎn)婦冒著生命危險或是承受不必要的痛苦，等著她把胎位順正。

    那個教陸漫這兩手絕活的助產(chǎn)士前輩，在科技不發(fā)達的時候，很是受病人推崇和領導重視，也得到過不少實惠。但因為她借口這是祖?zhèn)魇炙嚥荒芡鈧?，而得罪了歷屆院領導和許多同事。后來醫(yī)院有了先進儀器，更多產(chǎn)婦愿意刨腹產(chǎn)，她也就沒有了用武之地。所以，她一直被人排擠，脾氣也怪異，活得非常不痛快。

    陸漫屬于乖乖女，好好先生，對誰都樂呵呵的。她有本事把比她強的人哄得開心，也不會得罪比她弱的人，更不會去爭強好勝，所以從小到大人員關系好到暴。

    她因為愛好廣泛，雜念太多，學習從來不是班里最拔尖的，但她從來都是班里最受愛戴的，從小大到大幾乎都是副班長，班長她不愿意當。上班后也是如此，領導、同事，包括病人，都喜歡她。有一次他們醫(yī)院搞無記名投票測評，她得了九十五分，是全院唯一一個九十分以上的人。

    陸漫也是那位助產(chǎn)士前輩工作這么多年來唯一一個說得來的朋友，陸漫又托同學幫她女兒找了個滿意的工作。那位前輩在退休前，就把這兩手絕活教給了陸漫。因為她兒媳和女兒根本不稀罕這手已經(jīng)過時了的絕活，都從事了別的行業(yè)。

    陸漫本就對按摩有著強烈的興趣，又本著多個手藝多條路的原則，非常認真地學了。別說，真是奇特的不得了，摸胎位每次摸得都特別準，跟打B超的結果沒有兩樣。摸胎位她還能用得上，經(jīng)常在產(chǎn)婦打B超前摸摸，可順胎位她就從來沒有用到過。

    第八十八章 麟兒

    這個胎兒呈橫位，比斜位好糾正。若胎兒較小，很容易順好胎位?？蛇@胎兒特別大，就不好順了。

    陸漫雖然心里慌張，面上卻不顯。對謝大奶奶輕笑道，“謝大奶奶莫慌，孩子在肚里子很好，還動著呢。你放松心態(tài)，好好配合，一會兒就能把孩子下生來?！?/br>
    謝大奶奶的眼睛睜大了一些，她看到一個穿著奇怪衣裳，長得極其美貌的女人站在面前淺笑盈盈。她虛弱地問道，“我還能生下來？”

    聲音已經(jīng)完全嘶啞，似乎是從嗓子眼里發(fā)出來的，要仔細聽才能聽清楚。

    陸漫點頭輕笑道，“當然能?！?/br>
    謝大奶奶的神志已經(jīng)有些不清了，又問，“你是來幫我的仙女嗎？長得真美，聲音也好聽?！?/br>
    陸漫笑起來，頓時滿屋生輝。這個美麗和令人心安的笑，讓謝大奶奶記了一輩子。

    陸漫說道，“你說我是，我就是。來，咱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母子平安。”

    必須鼓舞起孕婦的求生欲。

    “好?！敝x大奶奶有了希望，干涸的眼里似放著光，輕聲說道，“求仙女一定要救下我的孩子，不要管我，保孩子?！?/br>
    陸漫搖頭說道，“孩子沒娘多可憐，你能忍心把他丟下？”

    謝大奶奶吸了吸鼻翼，喃喃說道，“我舍不得，舍不得……”

    陸漫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又道，“放心，你會活下來的。你要配合我，可能會有些痛，你忍忍?！闭f著，她就開始在大肚子上揉搓起來，必須要找好位置，不能傷到胎兒。

    謝大奶奶又痛得大叫了起來，她的嗓子已經(jīng)完全嘶啞，不像人的叫聲，聽著極是恐怖。

    順胎位是個殘忍的活。本來產(chǎn)婦就痛得死去活來，還要在她的肚子上揉搓，力量還不能太小。聽著謝大奶奶一聲聲的慘叫，和已經(jīng)哭不出來的嗚咽，陸漫的心都抽在了一起，腿都有些發(fā)顫。

    若是在前世，早就刨腹產(chǎn)了，可現(xiàn)在，開肚皮就是巫術。而且，也沒有麻藥能減少產(chǎn)婦的痛苦，沒有后續(xù)消炎藥保證產(chǎn)婦能夠活下來。

    為了緩解謝大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