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學(xué)校煥然一新，到處都是彩帶氣球，學(xué)生一波一波走過，青春洋溢。

梁易生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找梁睿的所住的學(xué)生公寓，正在樓下，聽見梁睿說話的聲音，凝神一望，梁睿與他四目相對。

梁睿斷然沒想過梁易生會在此時此刻出現(xiàn)，昨天還在心心念念的人忽然就在眼前，恍如做夢一樣。

梁易生見梁睿輕輕拍了拍臉頰，心里酸酸柔柔。梁睿沒變，他的小動作沒變，但一切都不一樣了。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無話，倒是梁睿壓下詫異和滿腹疑問，輕巧的打了聲招呼。梁易生微笑起來，因為私下不像平日那樣嚴(yán)肅，穿著也休閑，讓梁睿覺得梁易生也不是那么疲憊老態(tài)了。在露天的咖啡座坐下，誰也沒輕易開口。半年多不見，都有些拘謹(jǐn)甚至慎重。

梁睿知曉梁易生腸胃不好，給他的咖啡中多加了奶和糖。梁易生端著小巧精致的咖啡杯，奶香濃郁陽光和煦，連著多日不見的梁睿也在光暈里，青年分明的輪廓變得柔和起來。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他仿佛看見梁睿在笑。

梁睿還是先開了口，“這里環(huán)境不錯?！?/br>
梁睿獨自在國外生活，倒是相較起之前變得有禮有節(jié)，人也溫和許多。

梁易生說，“我出差過來，就想著來看一看你。”

梁睿眉眼間看不出什么別的不好，只是笑，“是有很久不見了?！?/br>
分明是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言談間就有些生分的尷尬，梁易生干脆不言不語，默默品著醇香的咖啡。半晌梁易生才想起什么來，問，“過年要回家嗎？”

梁睿頓了頓，低下頭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聽他說，“還沒決定好，再說吧?！?/br>
梁易生也不愿意勉強他。好不容易這半年后兩人能相對而坐，平和交談，總比梁睿激烈的言辭叫他暖心。梁易生活到這個歲數(shù)，該有的都有，不該有的也強求不來，這道理還是懂得的。

于是無話。

正是午后閑散的時刻，三三兩兩的人群漫步而過，輕聲細(xì)語，言笑晏晏，誰也不忍打破這使得內(nèi)心靜謐的時光。

時隔半年之久的再見，并不如梁睿所想的冷硬隔閡。梁易生沒有步步緊逼，也沒有言語間再暗示那件事。仿佛這就是他們之間本該有的時光，只是來得太晚太曲折。

梁睿遲疑許久，才字字重音地說，“謝謝你?！?/br>
梁易生舉頭疑惑地望著梁睿，聽見他慢然道，“我在國外很好?！?/br>
梁易生心下了然，心底甜并著酸苦，而唇邊含了欣慰的笑，“你好我就安心?！?/br>
梁睿將目光移向別處，似乎在出神。梁易生也不打擾，靜默間風(fēng)緩緩吹過，帶動了小圓木桌上的書頁翻了翻，有細(xì)細(xì)的聲響。

梁易生環(huán)顧四望，原先滿肚子的擔(dān)憂疑慮也不禁被這光景消弭不見。日子都是人在過，然而每個人的日子都是不同的。梁睿能收斂心性變得懂事獨立，也算是莫大的安慰。只是在這安慰底下，藏著不為人知的悵然。

放飛的風(fēng)箏尚且還能循著手中的線找回來，出了籠子的鳥兒卻沒有再飛回來的道理。

兩人只是共處了一會兒，卻覺得時光綿長安謐。梁易生下午的飛機，此刻再舍不得也得要走。梁睿將他送出校門外，伸手?jǐn)r了出租車。梁易生在車門前對他說，“過年時候還是回來吧?！?/br>
梁睿依舊沒有給他明確回復(fù)，梁易生揮了揮手，坐進(jìn)車?yán)镱^也不回地離去。

梁睿怔怔望著直到分辨不清哪輛車是梁易生的才往回走。他決定回去，畢竟走得再遠(yuǎn)，那里終究是生養(yǎng)他的故土。

番外

梁家三口

當(dāng)原來的小梁變成大梁，老梁又過了幾個生日后，梁家迎來了一個新成員，梁易生從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的七歲小男孩。

小男孩比同齡人略微瘦高一些，因為拘謹(jǐn)羞澀也不常講話。如果營養(yǎng)跟上來長得胖一些，很像是梁睿小時候的模樣。梁易生親自去福利院把小男孩接回來。書房旁的一間客房早布置好作為小男孩的臥室。

小男孩知道有人肯領(lǐng)養(yǎng)他的時候很高興同時也很怕。梁易生第一次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他躲在門邊不敢出來，后來才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雖然很少笑，但其實很溫和。小男孩一直沒有正式的名字，因為黑，長得又虎頭虎腦被叫做黑虎。

名字倒是挺霸氣，不過性格內(nèi)向，說是兔子還差不多。

小男孩沒想到養(yǎng)父家條件這么好，只是從同伴羨慕的眼中憧憬過未來。因為和原本世界差太多，反而惴惴不安起來。

梁睿上班回來就看見新成員坐在沙發(fā)里全神貫注地盯著電視。

“你就是那個孩子？”

小男孩嚇得一跳，手中的遙控器都掉下來，慌張地望著面前英挺的男人。

梁睿和梁易生相處久，氣質(zhì)上也有些像梁易生那樣沉穩(wěn)，不說話就很嚴(yán)肅。

梁睿轉(zhuǎn)頭叫人，“梁易生？”

小男孩趕緊把遙控器放在茶幾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站好，就是傻傻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梁睿的話。

梁易生從廚房端著砂鍋湯出來，“洗洗手，準(zhǔn)備吃飯了?！?/br>
梁睿看了看原地不動的小男孩，放輕聲音，“去洗手吃飯吧?！?/br>
梁易生特地做了香酥雞腿，一整只雞腿外焦內(nèi)嫩擺在小男孩面前，又燉了一鍋香菇燉雞粉絲湯，加上兩盤青菜，三個人吃綽綽有余。

小男孩在浴室把手用力洗了很多次才敢出來，他站在餐桌邊不知道坐哪個位置。

梁睿拉開身邊的凳子，“你坐這兒?！?/br>
小男孩依言坐下。

梁易生把米飯也端上來才坐下。

“這是梁睿，他上班所以沒和我去接你。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绷阂咨钢侯π∧泻⒄f。

小男孩抿著嘴認(rèn)真地點頭

梁睿因為他這股傻氣勁兒笑出來，揉著他頭發(fā)問“你叫什么？”

小男孩說，黑虎。

梁睿大笑，“我倒是想把你養(yǎng)成老虎那樣，可你看看你這么瘦。小胳膊小腿的?！?/br>
小男孩分不清這是指責(zé)還是玩笑，像個兔子一樣紅了眼睛。

梁睿說，“是該取個名字，這樣戶口上才好看?！?/br>
梁易生說，“我記得你單名一個‘司’字，就叫梁司好不好？”

小男孩從來沒有被這么溫柔的問過話，不過他也知道是梁家人就要姓梁。

“如果你想保留自己的姓氏也可以。”

“我……我喜歡這個名字。”

梁睿把雞腿切了一大塊下來夾到梁司的碗里，“多吃點才能長成老虎那樣啊?！?/br>
在福利院這么大一塊雞腿都是要和伙伴們分著吃，這突然其來的獨享梁司只偷偷幻想過，沒想到也有實現(xiàn)的一天。

“快吃快吃?！绷侯４叽偎?，還給他涼著一碗湯。

梁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