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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枉他作弊?”他們不得不點了點頭,又怕嚴(yán)銳看出來自己話沒說全,急急忙忙說:“我們就說說而已,也沒告訴別人!他在廁所外面偷聽,光反問了一句又不解釋,直接就上來打人了!”嚴(yán)銳不耐煩似的抿唇,冷冷地看著他們。在這幾秒鐘的沉默中,他們提心吊膽,甚至求助一樣地去看班主任。但班主任沒有開口,仿佛將目前的處置權(quán)交給了嚴(yán)銳。“不用轉(zhuǎn)移話題?!眹?yán)銳道,“別浪費時間。原話講一遍,誰對誰錯自然能判斷?!?/br>復(fù)述一遍絕不可能。和楊竹打架的時候他們心中連半分緊張都沒有,楊竹是先動手的,但占據(jù)優(yōu)勢的是他們,在楊竹紅著眼憤怒大吼的時候他們也只罵了一聲神經(jīng)病,之后又在笑,笑楊竹太蠢太傻逼,打架都不會也敢跟他們放肆。面對著嚴(yán)銳時他們囂張的氣焰完全消失了,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就是答不上話來。他們罵人的時候嘴巴不太干凈,沒臉重復(fù),又躲不過嚴(yán)銳的逼問,最后也只能老實認栽,認下一切錯誤。班主任把他們狠批一頓,記了過。楊竹本來要挨的處分落回他們頭上,處罰也取消了,重新通知楊竹家長。離下午的課只有幾分鐘,兩個男生被趕回去上課,班主任容許他插手了這件事,處理完也沒再和他說什么,只溫聲讓他回教室去。嚴(yán)銳出辦公室,在走道上呆了一會兒。預(yù)備鈴響時,他回到班級,看見中午買的漢堡和奶茶還原封不動放在他桌上。奶茶七分糖,加了兩份芋泥,他特意買了溫的,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涼了下來。嚴(yán)銳手指在杯子上摩挲兩下,垂下眼睫,過了幾秒忽然拿出手機,撥通楊竹的電話。但楊竹的電話打不通,只響了兩聲,提示已關(guān)機。他按下紅色的鍵,頁面跳轉(zhuǎn)回來,又重新?lián)芰艘淮危Y(jié)果仍然不變。教室里頭人聲嘈雜,上課鈴也尖銳地響了起來,一切的一切都吵得讓人心煩。嚴(yán)銳很快退回短信界面,打了一句話發(fā)出去:“楊竹,回我電話?!?/br>楊竹休息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第二天卻仍然沒有來上課。他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手機關(guān)了機丟在一邊,像只烏龜縮在床上一動不動。打架的時候他被那兩個人按住摔到地上,磕到了背上的骨頭,只能側(cè)躺,因為右邊的臉有淤青,碰著枕頭就疼,又只能朝左邊躺。長期保持同一個姿勢,骨頭都好像僵了,但他沒有半點兒活動的意思。黑漆漆的房間里頭只有他一個人,他好像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門外時不時也會有聲音,像昨晚爸爸一聲“管他干什么”,早上楊梅敲門問他上不上課,還有剛才傭人阿姨哄他出來吃個飯上個藥。他什么人都不想見。楊竹什么都不想,大腦放空地躺在床上。時而腦子里會飄過這樣好像一個廢物啊的念頭,馬上又接著,他不就是個廢物嗎,別人都是這樣覺得的。然后腦子又清空了。愛怎樣怎樣吧,他不在乎了,現(xiàn)在就只想躺著,能躺到死最好了。從昨天中午到現(xiàn)在都沒吃過飯,他洗了個澡就上床了,但肚子不覺得餓,不餓就不吃了,吃了也沒意思。楊竹睡了很久,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只覺得還在晚上,于是睜眼沒多久,又迷迷糊糊睡過去了。他好像這樣反復(fù)了很多次,有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突然翻身正面朝上。姿勢變了,好像所有感官都被喚醒了,胃里一下空虛得驚人,明明眼睛能看到的全是黑色,黑色卻還能被扭曲成不同的色斑。他身上的傷開始叫疼,疼得他吸氣,情緒也隨之復(fù)活了。楊竹開始大口喘氣,猛地翻身坐起來,咬著牙,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把被子踹了下床。身體脫離了溫暖的被窩,有一瞬的冷,但是怒意蓋過了所有,他的手猛捶床墊,又曲起來抓著床單撕扯,想要泄憤,只想做無意義而粗暴的破壞。門突兀地被人敲響了,響了三聲。楊竹沒搭理,他自顧自地喘著氣,喉嚨沒聲響,腦子里卻在吼叫。他咬牙,磨牙,還沉浸在突然復(fù)蘇的怒氣之中。但那門外的人太不知趣,又叩了三下。他不想被人打擾!不想看到任何人的臉??!楊竹心中的焦躁瘋狂翻滾著,不由得大吼一聲:“滾!”黑暗只靜謐了幾秒,門又被敲響了。煩死了!煩死了??!楊竹氣上心頭,手腳并用爬下床,沖去開門,非要當(dāng)面讓那個煩人的家伙滾開。他胸口滿是焦躁、郁悶,壓得他快要窒息了,門把手一下還沒轉(zhuǎn)開,他粗魯?shù)財Q了兩把,終于打開,用力往里頭一扯,跟只瘋了的小野獸一樣抬頭瞪人。站在他面前的卻不是他爸媽,不是傭人,也不是楊梅。不是所有他剛才在心中尖叫著排斥的人。是嚴(yán)銳。開了門,外面的自然光透了進來。嚴(yán)銳低頭看著他,目光冷靜而深重。來不及想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兒,來這兒干什么。太久沒見光了,楊竹僅是愣愣地仰著頭,忽然之間覺得眼睛很疼,很難受,還沒來得及閉眼,已經(jīng)有熱騰騰的液體涌了出來。第23章楊竹其實不是愛哭的人,哭就是無能示弱,他就算哭到眼眶酸澀嚎到喉嚨嘶啞也絕不會有半點用處,什么都改變不了。但一看到嚴(yán)銳,他的淚腺就瞬間脫離自己的掌控了,分泌液體汩汩流出,模糊他的視線奪走他說話的能力,他想喊嚴(yán)銳的名字,但開口卻是哽咽,一個正常的字都擠不出來。他抓住嚴(yán)銳的衣服,張口就泣不成聲,好不容易才擠出來:“你為什么……”嚴(yán)銳說:“你不回電話,所以我來找你?!?/br>楊竹心中全部的焦躁和憋悶瞬間變味了,改變成分成了別的東西,膨脹擴大塞滿他的心。他一個勁抬頭看著,看不清嚴(yán)銳的臉就用袖子狠狠擦眼淚,用力到磨疼眼部周圍皮膚,胸口也被塞滿了,甚至順著體內(nèi)的管道滿到了喉管,幾乎要溢出來,他再張口,發(fā)出了哭聲。這時他才知道,他覺得委屈。楊竹一下子不管不顧放聲大哭,眼淚也不擦了,哭得肩膀劇烈起伏喉嚨快要窒息。嚴(yán)銳看起來沒有半點慌亂,手把他往門里推了推,馬上楊竹又重新抓緊他,好像生怕他就這樣拉開距離離開。他們的身體貼緊了,嚴(yán)銳的動作只停了一下,接著用手拉住了楊竹的腰,改變策略,摟著人往門里一關(guān)。門叩上了,光線重新被隔絕,楊竹魯莽而慌張地把他撲在門上,在一片黑暗之中嚴(yán)銳的另一只手也抱住了他。“哭吧?!眹?yán)銳說,“哭一會再說?!?/br>從懂事到現(xiàn)在,十多年的時間,楊竹第一次找到了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