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很奇怪的，尚無囬第一次從她語氣中聽出了情緒，那沉寂的古井無波下壓著悲傷，還有近乎噴發(fā)的通天憤怒，但他并不敢安慰她。

    他抿抿唇，忽然短促地笑了一下。

    姚逸仙轉頭看他。

    “呃，不是，”他吸口氣，看著碗里的米粒，“我只是在想……如果這個時候說‘別難受’‘我理解你’什么的，你一定把我打到吐血，然后扔出去?！?/br>
    “……”

    屋里沉寂片刻，他聽到一聲低笑，抬起頭，姚逸仙還在笑。

    她向后仰著靠在椅背上，笑聲如行夜人踉蹌。那笑容里摻著很多東西，冷峻的渺?；纳奖贿@笑容打散，高山流水，錚錚而鳴。

    尚無囬不由自主跟著她笑起來，看著看著，視線逐漸模糊，他垂首在褲腿上發(fā)現(xiàn)一個濕點，眨眨眼，褲子上又多了一個。

    “哭什么。”

    淚痕被拭走，他吸吸鼻子，拖動椅子靠近她。

    “別哭?！?/br>
    這兩個字實在太溫柔了，尚無囬沒忍住，又吸了吸鼻子?！鞍⑾蓗?！彼焓直ё∷?，在那溫柔里忘了后果。

    “阿仙，你不要做了，好不好？之前的，之前的那些我?guī)湍悴m著，咱們一塊處理掉，你賣掉這一批，就不要做了，好不好？殺，殺人總是不好的?！彼笾拔抑滥氵^得很苦，但是你殺了別人，他們爸媽，他們也會過得很苦的?！?/br>
    “……”

    姚逸仙不再笑了。

    尚無囬說到一半就已經清醒了，等話全說完，他已經怕到打哆嗦了。

    可他還是說了。

    我該怎么停住這滾滾車輪，以孑然一身，以螳臂擋車。

    他緊緊閉著眼，唇線發(fā)白。

    “……”

    背后附上來一只手，尚無囬猛地打了個哆嗦，姚逸仙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平靜而淡漠?！拔也粫５?，尚無囬。”

    “你可以走，但我不會停?！?/br>
    他更怕了，在另一個意義上。

    “你別攆我，阿仙，你別攆我走！”他緊摟著她，感受到背后那只手揪住他的領子，大力往外扯。

    “我不說了，我不再說了，真的！”他被迫拉開她，摔回椅子上，背后淤青撞得生疼?！皩Σ黄穑也徽f了，你別趕我走你別趕我走你別趕我走……你別……?！?/br>
    他慌得伸手拉她，扯著她衣服下擺，臉頰因為哭火辣辣的。

    姚逸仙居高臨下看著他，半晌開口。

    “手機扔了？”

    尚無囬忙不迭的點頭。

    “扔了，你讓我、讓我扔那天就扔了。”

    “嗯?！?/br>
    姚逸仙抬起頭撥開他，轉身進了地下室?！懊魈彀押糜殃P系處理掉，q/q也刪了?！?/br>
    【嘭】

    闔門聲在空氣中回蕩，尚無囬慢慢地站起來，用衣服下擺擦去眼淚，坐到電腦前?？蛻舳讼吕?，他呆望著長串的好友列表，那里家人的分類欄，五個人里三個頭像常亮。

    他抓住桌沿的指節(jié)泛白，看著看著，吸口氣握住鼠標——

    木木的頭像由亮轉滅。

    退出登錄，她放下手機坐起來，身邊那坨不明生物哼唧了兩聲，閉著眼把頭埋進她小腹。

    木木低頭搓搓他頭毛，“起來啦?！?/br>
    “嗯……”

    那坨毛動了下，又癱了。

    “七點半啦，趕緊起來?！彼话严崎_被子，清晨的陽光照在這坨生物的屁股和腿上，白得反光。木木勾著內褲上的松緊帶彈他了一下，聽到聲悶悶地嗷。

    她笑說：“你起不起來?！?/br>
    那坨毛橫著動了動。

    她拍拍他，“那我起床了啊，你想吃什么？”

    “……”

    “不說我隨便買了啊?！?/br>
    那坨毛豎著動了動。

    木木把他搬下去，自己起身，她穿好衣服回頭，邱霍星還是面朝下攤著，過了一晚上，他跟被小妖精吸干了似的don在床上，快順著床縫流下去了。

    木木瞇瞇眼笑了，拿著鑰匙尖戳戳他的腰，那坨玩意兒彈了一下，裹著被子打了個滾。她正要再伸手，床頭柜上電話忽然亮起來。

    木木一愣，接起來。

    “喂?！?/br>
    “木林諾，來公司一趟。”

    “我——”

    “別帶他?！?/br>
    電話掛斷了。

    ------------

    第49章 木木的神隊友er

    ?    來公司一趟這句話木木最近常聽到，每次還都沒好事。放下電話她彎腰穿上襪子，一抬頭，正對上被堆里望過來的眼睛。

    邱霍星聲音低低啞啞的，“怎么不高興？”

    “沒不高興?！蹦灸拘π?，蹬上鞋，“楠姐叫我去公司一趟，估計沒大事，你睡吧，回來我給你捎飯。”

    他掙扎著要起來，“我跟你一塊?！?/br>
    “跟我一塊？”木木伸手捏了把他腰，邱霍星嗷一嗓子就癱回床上了，“就你？”她伸手順著衣服往里摸，從上到下一通揉，邱霍星被她戳在身上最酸痛的地方，折騰數(shù)次未果，最后被子一蒙，坨成個蛋縮著生悶氣。

    木木失笑，“二狗？”

    “……”

    “生氣啦？”

    “……”

    “別氣別氣，那這樣，我回來一定告訴你什么事好吧？”

    “……”

    團子沉默了一會，從被底下慢慢伸出只手，木木握住它拉了拉。

    在一起久了，邱霍星偶爾也會這樣耍脾氣，不帶他出門了，晚飯又做芹菜了，錄像的帶子沒有了，給他把收集的舊內褲頭發(fā)捆扔了……很多小事，木木也就常常遷就他了。

    這些貼近柴米油鹽的細節(jié)沖突給她以真實，足以抵消視野中成就欄帶來的焦渴和虛浮。

    按鈕燈滅了，她回過神走出電梯。

    推開門，屋里夏曉楠和尚羽一坐一站，尚羽頭發(fā)衣服蓬亂，表情很不好。木木打了聲招呼，轉頭沖尚羽笑笑，“楠姐，你媳婦這是讓誰打了？”

    夏曉楠苦笑一聲站起身，摁滅煙頭，木木順著她目光看去，才發(fā)現(xiàn)屋里角落還站了個人，鼻青臉腫的。

    木木吃驚，“面條？”她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個輪回，“尚羽你打你哥干什么？”

    “我哥？”尚羽偏著頭根本不往那邊看，“你看看他穿的那樣從頭到腳哪一點像我哥？！”

    “……”

    木木無言，她知道尚無囬挨打的理由恐怕不止這些，但她不知道如何規(guī)勸。

    如果有立場，她倒是也想打醒他。

    木木轉向夏曉楠，“找我來是干嘛？幫忙揍面條一頓？”

    夏曉楠沒有理會她不合時宜的玩笑，遞給她本筆記本，木木接過來雙擊點開上面的加密件，界面顯示讀取中。

    夏曉楠走到她身邊，“之前那事剛出的時候，我為了有備無患，托一個朋友去查了姚逸仙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