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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裙,對襟窄袖小團花, 半臂千鳥錦繡衫,她已經(jīng)一一穿好在身上,房相如手臂搭在膝頭瞧著她忙碌的模樣,不由得笑了笑。竇楦本約了他今日午后在清風(fēng)樓相見, 在如此佳人面前, 看來不得不推脫了。 【重色輕友!】大概竇楦會瞪著眼睛在背后這么說他, 房相如不必見也知道如此,可誰叫他偏偏就重“色”呢。難得偷得的半日閑,她雖然沒有強硬要求,可這樣急著將他拉出去走走,想來也是留了點小心思的。 他看破, 卻不說破,索性叫家仆推辭了竇楦的約,陪著公主去東市。 午后的兩市其實比早上的時候要更繁華些,因為來東西市趕集的人,有近有遠(yuǎn)。近的姑且不說,那遠(yuǎn)的走了很久的路,約莫下午的時候才會趕上。 漱鳶與房相如坐在茶坊里,瞧著外頭熙熙攘攘的人,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二人歇于檐下向外望去,頗有一種隱居而窺世的錯覺。 房相如謝過茶博士端來的煎茶和點心,將盤子推給漱鳶,抬眼打趣道,“透花糍。如何,宮里有吃過這個嗎?” 半透明的糕點看著軟糯可人,透過面皮可見里面紅橘色的餡料,整個點心做成了五瓣花的形狀,被叫做“透花糍”,再合適不過了。 漱鳶拿起一個咬下半口,慢慢恍然大悟起來,捂著嘴邊嚼邊道,“是糯米做的糍糕,豆沙填入的餡子。尚食局里頭,這個叫“靈沙臛”!” 房相如噯了聲,“原來是這樣。同樣的吃食,宮里宮外的名字如此不同。倒是有趣?!?/br> 漱鳶嘴里細(xì)細(xì)品著,眉頭卻皺了起來,“也不大相同。這點心餡的豆皮沒有去掉,吃著有點扎嘴。如果是宮里的靈沙臛,那豆皮是一定要去掉后,再磨成豆沙的?!?/br> 房相如聽得溫溫笑了笑,無奈道,“你是真的金貴。舌頭都比旁人的尖銳些。” 他說的時候凝目瞧她,那仔細(xì)品嘗食物的側(cè)臉上,多了幾分專注神色。公主是天生的貴主,習(xí)慣了精細(xì)的生活,固然在這上頭要格外挑剔些。他并不厭煩,反而把它當(dāng)做她可愛的習(xí)慣,她直白的喜惡更顯得她純良的性格,叫他很是欣賞。 大概愛屋及烏就是這般道理。 二人正沉浸在這對坐的靜好光景里,忽然,路上有一聲牛哞—— 漱鳶隔著小窗尋聲望出去,見一人牽著一頭黃牛正不急不緩地穿過市集,看來是要打算帶到前頭做牲畜買賣的地方去。 那牛健壯的很,一足一步之間,帶動著脊梁上壯美的肌rou線條,看上去比羊要結(jié)實百倍。 公主的眼神粘在牛身上,一直望了很久,直到看不見了,才坐了回來,發(fā)出一聲輕嘆。 房相如輕聲問,“怎么了?” 漱鳶垂下眼睫,眉目間有些不得志之意,手里的筷子一下一下地敲著碟子,道,“很久都沒吃牛rou了……瞧見了活牛,竟然又想那個味了?!?/br> 中書令聞言大驚,臉色立刻不好起來,湊近些壓低聲音再次確認(rèn)道,“公主從前竟吃牛?” 按照大華的律法,【諸盜官私馬牛而殺者,徒三年;主自殺馬牛者徒二年】(附注)。為了發(fā)展農(nóng)業(yè),王朝命令禁止宰殺牛馬,更不許吃牛rou和馬rou。一口牛rou,兩年牢飯,給誰看,都知道不劃算。 中書令對公主吃了牛rou的事情顯然很是目瞪口呆,難道這事情,皇帝不知道嗎? 漱鳶眼睛看著天點了點頭,回憶起那次食宴來,嘴角彌漫起一層淺笑,“那是一次外藩使節(jié)來朝,父親在后頭親自設(shè)宴款待。那使節(jié)來自一個嗜吃牛羊地方,到了中原,許是水土不服,從來不吃豬rou雞rou,偏生要吃牛羊的味道。羊rou是有的,可牛rou哪里弄?” 她說著,沖著呆呆房相如笑了笑,道,“水煉犢?!?nbsp;她說著,拿筷子沾了下茶水,在木案上提腕游走起來,一面書寫著那幾個字,一面解釋道,“炙盡火力,做乳牛湯羹。那些王公貴族的饕餮之口那里阻擋的住,暗地里偷吃牛rou的不止一人。到時候,他們便說,牛犢非牛?!?/br> 房相如聽得沉了臉,眉心微蹙,若有所思道,“牛犢非?!故呛軙荛_律法規(guī)定?!?nbsp;那倒也是,王公貴族想吃牛rou,誰敢攔???規(guī)避風(fēng)險的辦法有的是,這些律法從來都只是限制良民,而不是那些人。 他沉默不語,漱鳶誒了一聲,努嘴辯解道,“我也就吃了那一次!往后可再也沒吃過了。” 房相如倒是沒有生氣,手指沿著茶杯壁劃了一圈,襯得那只手修長分明,他淡淡道,“我知道。只不過我想著,像臣這樣的,大概一輩子都不知道牛rou是什么味道了?!?/br> 漱鳶起了興致,悄聲道,“你要是想吃水煉犢,我悄悄托人找尚食局的……” “不必了。” 房相如抬手阻止,再□□對道,“身為朝臣,怎么能率先犯法?臣做不來那事情?!?/br> 漱鳶切了聲,卻是笑著的。中書令一向如此刻板嚴(yán)苛,不怒自威,叫她從前還有點怕。如今二人是夫妻了,這人冷面之下的溫柔只有她一個人知道,所以面對他的反對的時候,她只是笑了笑,反而愈加愛他的正直。 “其實論起來鮮度,牛rou比羊rou差一些。我吃那湯羹的時候,牛rou熬得稀爛,倒是別有滋味。和蘿卜一起燉煮,蘇膏椒橘蔥姜酒,再來一勺豆豉,?。 ?nbsp;漱鳶在這個時候總是言辭華美,自己把自己說得饞了,吞了下嗓子,可惜道,“跟了你,我往后也吃不著牛rou了?!?/br> 房相如被她的描述勾引得有了幾分好奇,似笑非笑地瞧她,道,“味道有那么好?” 漱鳶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嚼勁香濃,汁濃味厚……”說著,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咕嚕地叫了一聲。 房相如聽罷不禁頷首笑了笑,語氣中帶著幾分寵溺,道,“才吃過午飯,竟又餓了。” 雖然已經(jīng)不是新婚,可漱鳶依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揉著肚子道,“這幾日吃得清淡些了,嘴里想吃點葷味。” 房相如沒有遲疑,痛快道,“牛rou臣是弄不來的。羊rou豬rou還是可以的,上個月發(fā)的羊豬還有些,不如晚上就吃了?!?/br> 羊皮花絲,冷味生盤,羊rou索餅,這些做法還只是最簡單的。房相如問她想吃哪種。 漱鳶不假思索道,“炙羊rou吧。秋夜冷,吃炙rou,配青梅飲,再好不過了!” “炙rou煙火大,不如去臣的舊府邸烤。人少,也安靜些?!?nbsp;房相如權(quán)衡片刻,這般提議道。 漱鳶一聽,倒是很久沒有去他的舊宅子看過了。當(dāng)年她偷溜出去出現(xiàn)在他家門前,叫他大吃一驚,順便還吃了一次酥山。如今再去,又是另一番滋味。 二人商議一番,于是親自逛到街市那頭采買食材,再回去的時候,已經(jīng)臨近夜禁的鐘鼓了。 漱鳶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