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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纏在身前,落落抬袖聽得開懷,兩人對視很久,也悄悄說了不少話,才各自離去。 自九月起一直到十月,短短一個月的日子里就發(fā)生太多太多令人悲傷或驚異的事,秋色再絢爛也總是多了幾分淺淡的哀愁。先帝去,新帝傷。為了休養(yǎng),暫時罷朝十日,因此新政也暫且延緩推遲了。 閑散了一大段時間的朝臣終于在十一月初始的時候聚在宣政殿上,齊齊拜向御座上大病初愈的皇帝,隨后,又紛紛神色復雜地轉(zhuǎn)向簾子后頭的人,道一聲,“賢妃娘娘”。 皇帝心痛之癥時好時壞,這次好不容易上朝,卻是帶著英娘陪著,他暫時說不得太多的話,一切事務,暫由英娘待傳。 這舉動來得太過唐突,眾人對婦人出現(xiàn)在朝堂上的反應各有不同,有的說,從前也有先例,因此無妨,又不是垂簾聽政,不過是代勞;又有的說,這是后宮亂政,非得請?zhí)蟪錾綁褐撇豢伞?/br> 至于為什么是賢妃,而不是皇后,這一點,竇楦倒是看得明白,拿芴板偷偷戳了戳房相如的后背,低聲道,“陛下不糊涂啊。那皇后是國公拉扯的姻緣,也就是國公的人,陛下卻沒叫她而叫了沒什么背景的賢妃,可想而知,他也在制衡。” 房相如聽在耳朵里,卻也沒理會他,滿腦子都想著一會兒要當朝罷相之事。他也不是不緊張,只是有生以來沒有在旁人面前暴露過感情問題。 御史臺會怎么說?大概誰都目瞪口呆,想不到他居然會為了女人連宰相之位都不要了,說他為老不尊,甚至背地里說他要“一樹梨花壓海棠”。所有的言論,好的不好的,他都想過了也做好了準備,一切后果由他承擔,他只想要一個結(jié)果。 今日這一次,真是要豁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有一大部分沒有貼過來,補充2000多字的內(nèi)容。 第78章 皇帝高高坐在御座上, 看著消瘦了些許, 背雖強硬的挺著, 可依舊顯得那袞冕沉重。平日上朝的通天冠被換成了輕便些的玄黑幞頭, 為的是讓這大病初愈的龍體稍稍減少些負重。 秋末冬初的時候,日頭上來得晚,所以大殿里的光線晦暗不明,濛濛亮著,像是青墨色暈染開來,有化不開的那種那種。好在四下里的青銅燈臺上燃著燭火, 總算給這死沉沉的情景添了幾分躍動。 關(guān)于奏牘,皇帝都一一看過了, 多是朝臣們問安的言語和一些瑣事,都叫英娘按照他的意思一一回應給各位朝臣了。此外, 涉及個別重要些的事宜,例如關(guān)于入冬前有炭商坐地起價之事,李睿就親自回答。 “去年在城外凍死了幾個舉子, 據(jù)說, 也是買不起炭。朕今年打算徹查, 木炭使……是戶部之下吧, 竇尚書,” 皇帝視線落在竇楦身上,緩緩呼出口氣,道,“便勞卿來辦, 朕派御史隨行,徹查戶部上下是否有貪污受賄之嫌?!?/br> 木炭使是專門負責為長安皇親國戚和高官采購木炭的一個小官職,眼見著天氣愈發(fā)冷,那木炭的價格也就越高。若是有朝廷的人從中牟利,串通東西市的炭商趁機斂財,也不是奇怪的事。 皇帝欲從根源查起,一鏟子直接挖進了戶部,不懂的會稱贊是清廉明正的好君王,可像此時站在前頭的那幾位權(quán)臣,自然都明白,是皇帝想藉機以桃代李,安插進幾位自己人。 皇帝明為抓貪污,可實則是想踢掉戶部里的幾位舊臣,而炭價也就是個幌子。滿朝文武懂得懂,不懂得也就不懂,總之都是顯出一副敬佩欣喜之色,抬袖道,“陛下英明?!?/br> 竇楦舉著芴板站出來接旨,又說了幾句官場話后退了回去。他心里都明白,戶部那頭,有幾個人本是四大王李岱曾經(jīng)的門客,陛下初登帝位,唯恐發(fā)生類似洛陽之變那種兄弟相殘的舊事,因此想藉機防范些,也倒是可以理解。 更何況,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換了帝王,他們這些先帝的舊臣,到底是去還是留,全都是新帝的一念之間。不過,他最擔心的,還是自己的好友房相如。竇楦抬眼看了下前頭的宰相,只見他不似往常出來說幾句,依舊站在那置若罔聞,像是打算袖手旁觀似的。 雖然如今相權(quán)明面上為三分,可朝堂上多以宰相最后的定奪為主要風向。先帝將房相如留給了李睿,更曾打算通過賜婚他義子宋洵來“以示恩典”,無非是希望房相如依舊做這朝堂之上平衡勢力的定海神針。 可如今倒是奇怪了,自打上朝開始,無論大事小事,宰相出奇地一言不發(fā),什么都不贊同,也什么都不反對,大有神游之態(tài),又想是作壁上觀似的。 其中有不少人是宰相的擁簇,鼻子觀口口觀心,眼睛卻悄悄瞟著宰相的動靜,若宰相說可,他們就可,若宰相說不可,他們也跟著附和??傻葋淼热ィ磺埔娏嗽紫嗄浅翋灥谋秤?,一時間也沒了主心骨,只好硬著頭皮跟著旁人左左右右地虛應。 竇楦不知道房相如怎么了,用芴板悄悄戳了幾下他,見他也不惱不動,只好悻悻作罷,打算放仗后好生再去問問怎么回事。 宰相自然是半走神的狀態(tài),左耳朵耳朵聽著政事,右耳朵就飄了出去,滿腦子都等著一會兒上頭一句“眾卿還有事俱報”之后,自己趕緊上前,將請辭罷相的事情交代出去。 只聽李睿輕輕咳嗽了幾下,下頭的滿朝文武齊刷刷地抬頭看他,只見皇帝一只手停在一卷奏牘上,垂珠后頭的眉頭似是緊鎖不展,映著這陰沉沉的大殿,更顯得壓抑。 皇帝的食指敲著那竹簡,發(fā)出竹片碰撞的那種清脆之聲,一下一下地回蕩在朝堂上,讓眾人的心里也跟著那敲擊之聲不安地跳著,朝臣們立在那,連大氣也不敢出,沒人知道皇帝要做什么,說什么。 宰相這才從無邊的靜謐中回過神來,慢慢抬起頭看向御座,見皇帝不大對勁,也不禁有些奇怪。 李睿垂眸看著那書簡,展開后,又合上,不輕不重地嘆著氣,顯然是有為難之事。 燭火一跳,皇帝終于沉沉開口了,“諸卿皆知,我大華與突厥爭戰(zhàn)數(shù)次,前不久終由方將軍率五千精騎夜襲定城,突厥王阿史那思力倉皇逃入陰山,如今欲與我朝修好,亦同意在大華任職?!?/br> 有人道,“正是。陛下已派袁寺卿前往其地,亦令方將軍率軍受降,從此天下安定,此乃為國為民的好事?!?/br> “昨日朕接到邊關(guān)六百里加急函報……方將軍欲意抗旨繼續(xù)追擊突厥,其同僚張將軍阻攔不成。諸公看,此事當如何?” 阿史那思力繼承了父親的汗位后,與大華發(fā)生了大大小小的沖突,然而前不久因為錯誤判斷了兵力,因此逃入陰山之中,表示修好投降。 大華的皇帝有個習慣,那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