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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死了?!?/br> 漱鳶垂眸片刻,吸了口氣,感情毫無波瀾地淡聲道,“曾聽聞隱太子豢養(yǎng)外室,外室?guī)в幸慌?,不得入宗譜。以為只是無主之言,不想為真。” 幼蓉生無可戀地?fù)P了揚(yáng)嘴角,“世人皆指責(zé)他耽于酒色,奢靡不堪,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我只知道,他對阿娘很好,對我也很好。即便我不是他所生,他也將我看作她親生的女兒,并為我更名丹芙?!?nbsp;她說著忽然抬袖一指,雙眼虛睇著漱鳶,恨聲道,“這一切都?xì)в谀菆雎尻栿@變?!?/br> “不得入宗譜,叫你逃過一劫。” 漱鳶平淡地看向她,這個在她身邊一向安靜沉穩(wěn)的宮人,此時臉上終于泛起幾分不同尋常的神色,叫人看了不免唏噓。 幼蓉卻否認(rèn),“洛陽之變,我就在當(dāng)場?!?nbsp;她不屑一笑,自嘲道,“說起來,我活著,多虧了你。” 漱鳶神色一凜,卻不明所以,她不動聲色地抬眸冷眼瞧著幼蓉,只聽她繼續(xù)道,“若不是你的馬車剛好沖在了前頭,叫那些可惡的兵卒將你當(dāng)作了隱太子的小女兒……我又怎會趁機(jī)逃走……” 幼蓉說著,不由得回想起當(dāng)日。她的母親死在了刀劍之中,而她躲在廢棄的馬車中瑟瑟發(fā)抖,這時候,有兵卒前來檢查是否有活口,忽然,一聲呵斥道,“隱太子的小女兒!” 她緊緊閉目,正處在絕望之中,只聽幾聲利箭嗖嗖而出,卻不是沖著她來的。她在縫隙中望出去,只見旁邊那輛馬車中,那個女孩肩頭射中了一箭,千鈞一發(fā)之際,有個年輕男子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前,替她擋去了其余兩只。 幼蓉聽見那男子揚(yáng)聲道,【此乃豫王之女李漱鳶!并非隱太子之女!速速退下——】 幼蓉說著,閉上了眼,“命運弄人,不想那一箭本該射中我的,卻陰差陽錯射中了你……我趁亂從馬車中跑出來,一路向山后跑去,終于逃出生天。一路乞討進(jìn)了長安,頂替旁人的名帖,入宮做了宮人。幼時,父親為我請了先生叫我教我規(guī)矩,將我當(dāng)做府上女兒養(yǎng)。所以入宮后,我因禮儀得體,被尚儀局尚宮看中,不日派往宣徽殿做宮人……” 漱鳶震撼不已,萬萬沒想到其中關(guān)聯(lián)千絲萬縷,她道,“既然已成敗局,何必執(zhí)迷不悟?!?/br> “什么執(zhí)迷不悟——繼承大統(tǒng)的本該是我父親,你這個公主之位本來也應(yīng)屬于我!你們搶了我的一生,搶了我父親的一生。更是你父親和房相如意圖不軌,居然弒兄奪位……而房相如竟還為他正名,說什么安天下……. 世人易忘,可是我這個后人不會忘。他殺了他的兄弟,那就由他兄弟的女兒再去殺了他兒子……罪有應(yīng)得啊……” 漱鳶在幼蓉的放聲冷笑中沉默片刻,道,“宋洵也是你告訴的?” 大概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幼蓉在這個舊主面前也不再掩飾,說不錯,“那日你去房相如府上,我恰逢他出來尋侯家娘子,于是將他攔下,告之當(dāng)年洛陽之變的真相。你是不知道他當(dāng)時的表情,被他的好義父騙了這么多年,可想而知他有多么憤恨。起初他還不信,可當(dāng)我拿出隱太子府邸的令牌時,他卻無言以對了?!?/br> 漱鳶回想起上輩子,想來當(dāng)年自己深陷丑聞囹圄,被人設(shè)計與道士私通之事也是她為主謀,最后此事沸沸揚(yáng)揚(yáng)地傳開,街頭巷尾議論著皇室丑聞,最后她死于一杯鴆酒。 “你知道的,九兄并不讓你死……” 漱鳶垂眸淡聲了一句,“他昏迷前,還在說,不讓旁人傷害你?!?/br> 幼蓉苦笑一下,“那他死了嗎?” 漱鳶搖搖頭,“尚且不知。可是,他已經(jīng)知道你的身份,猜到你要做的事情,卻還是信任你?!?/br> 幼蓉頹然坐下,扭曲地笑了起來,慢慢地,眼眸中泛起了淚花。不知怎么,她刺中他之后,只覺得心里陣陣發(fā)疼,一種復(fù)雜的情愫涌了上來,若是再遲疑片刻,恐怕她會后悔而停手…… 以行刺為目標(biāo),卻在事成之后,望著那個曾經(jīng)被她叫做\'睿哥哥\'的人,她一瞬間心軟了…… 漱鳶看了一會兒她,見她此狀,輕輕嘆口氣,從袖中取出一小瓷瓶,拿了一會兒,轉(zhuǎn)身遞了過去,“九兄的生死,已經(jīng)與你無關(guān)了?!?/br> “你什么意思?!?/br> 漱鳶見她不接,于是親自打開瓶塞,道,“我知道,你并不怕死,只是在等著機(jī)會。你希望九兄死,可隱隱約約不希望他死。你在等他的消息,然后想做個了斷……或者,你更希望他沒事。” 幼蓉見她拿著那小瓷瓶走了過來,瞬間變了臉色,后退幾步,道,“陛下下令不許旁人動人,你敢——” 漱鳶將她逼在墻角,冷冷道,“這瓶鴆酒,是你曾經(jīng)給我的。如今,還給你……” 說著,不待幼蓉明白過來,漱鳶一皺眉,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手指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叫幼蓉一震,竟掙脫不開,緩緩被迫張開了嘴,漱鳶想也不想,立即將瓷瓶里的液體灌了進(jìn)去。 幼蓉胡亂地拍打著她的手臂,那瓷瓶才掉落下來,瓶底的一點鴆酒撒了出來,可大部分已經(jīng)被迫咽了進(jìn)去。 漱鳶素手一松,轉(zhuǎn)身背對著她,耳邊聽著她呼吸愈發(fā)艱難的聲音,知道那是鴆酒入肺腑所帶來的窒息感……她再熟悉不過。 “你…….陛下知道你私自處死我,定不會……” 話音未落,幼蓉死死按住脖子,直接倒地不起。 過了很久,漱鳶才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沉沉閉目,抬手撫摸上肩頭那烙印似的疤痕,自言自語地喃喃道,“或許我被陰差陽錯當(dāng)做隱太子的小女兒的時候,你本可以重新開始一生的……” 今夜的風(fēng)格外寒涼,斗篷也擋不住那冷掉的秋意往脖頸里鉆,漱鳶站在外頭忍不住呵了呵手,忽然見一個身影朝她大步走來。 “你怎么來了?” 漱鳶微微一驚,見房相如風(fēng)塵仆仆地趕來,顯然是一直沒有歇腳,“你怎么不入禁中?” 房相如見到她,才松口氣,淡淡道,“我趕去的時候,國公已經(jīng)在了。一見你不在場,問了才知,你一個人來了這里?!?/br> 第77章 秋風(fēng)肅殺這話從來不是戲言。大理寺在夜色中陰陰沉沉的, 就剩個輪廓, 那前頭立著兩道剪影。 高些的人手微微一抬, 向前引路, 那身旁的人于是邁步先行,他在默默跟在身后,一言不發(fā)。 漱鳶退了玉輦,叫那群人跟在身后遠(yuǎn)些,自己則與宰相在前頭慢慢走著。 這宮道幽幽,通著舊太極宮與大明宮。高祖到新帝, 舊朝到新朝,一如這腳下的路似的, 漫長地叫人覺得歲月靜止,好似再來個一百年, 也不過如此,早晚淪為一場老生常談的歷史。 漱鳶看了看夜幕,星微低垂, 顫顫巍巍。房相如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