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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李睿正迷惑不解,忽然聽聞不遠不近處有人喚他。 “九兄——” 李睿尋聲一望,只見夕輝之下,公主的玉輦自宮道那頭緩緩行了過來,漱鳶正坐在幔帳中正朝他擺手,顯然是剛玩回來的樣子。 宣徽殿的宮人立即在唱名聲中出門躬身相迎,玉輦緩緩近了,待停穩(wěn)后,漱鳶從上頭跳下來,理了理衫裙走了過來,四下一看,冬鵑幼蓉皆站在李睿身后,仿佛方才幾人在聊天似的。 “九兄?稀客呀!” 漱鳶臉上浮起一層暖意,親切地歪頭問了一句,“你找我?” 李??粗S眨來眨去的眼,只覺得心虛,輕輕抬手咳了一聲,負手道,“閑來無事,路過而已。” 漱鳶朝他身后一努嘴,故意孩子氣道,“只是路過而已?為何在此盤問我的宮人呀?” 說著,看了一眼幼蓉和冬鵑,揮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忙吧!” “是?!?/br> 人群散了,李睿與漱鳶立在黃昏的長空之下,相顧無語。 李睿比漱鳶年長個四五歲,其實年歲不算差的太大??上?,這對兄妹自幼便不大親近。大概是天性不合,李睿總有些看不慣她那驕縱的模樣,而漱鳶因著上輩子的事情,也知道這個九兄對自己也不怎么樣。 “誰盤問你宮人了?”李睿沉了沉臉,拂袖負手辯解了一句。 漱鳶不甘示弱,揚了揚下巴道,“方才我大老遠就瞧見你們?nèi)齻€了。你那副姿態(tài),一看就是在打探什么事情。怎么,你想知道什么,直接來問我不就好了。” 李睿呵了一聲,上下打量她一番,故意問道,“你跑去哪玩了?” 漱鳶不假思索地答道,“大慈恩寺。” 李睿揚了揚嘴角,卻是不可置信,“看你這活蹦亂跳又喜上眉梢的樣子,可不像是幾日來噩夢纏身,倒像是人逢喜事……” 漱鳶一聽急了,道,“你不相信?” 李睿輕輕嘲了一聲,忽然伸手繞過她的腦后,慢慢從那里拿了個什么東西,攤開手掌在她面前一看,漱鳶立即心虛了。 “我怎么不知道,大慈恩寺里還種了南山才有的樹?” 他說罷,忽然握拳一躲,漱鳶的手立即撲空,他淡淡笑了一下,“南山是你的別苑,你不曾去過,怎么今日想著去那了?” 漱鳶理不直氣也壯地往前一站,叉著腰和自己的兄長擠兌起來,“好不容易出趟宮,我想多去幾個地方,你也要管嗎?你不回自己的府邸,整天住在宮里蹭吃蹭喝不說,還要處處盤問我,我要告訴父親去!” 李??扌Σ坏?。 從小時候起,他就記得這個鳶meimei只要一哭鬧,父親一定會丟下他,走進睿夫人的房中去看望。 同樣的不小心摔壞了物件,父親總會多番批評他,可換做是漱鳶,不等父親說什么,她幾滴眼淚一下來,父親立刻心軟,反倒是安慰起她來,甚至給她更好的玩意。 說是嫉妒,未免太小氣。他是皇子,她是公主,按理說,兩人的未來并不沖突。可是每每想起兒時的經(jīng)歷,他對她的感情總要復(fù)雜幾分。 想起來有一次母親正輔導(dǎo)他功課,父親忙完公務(wù)后抽出時間來陪陪他們,他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心中自然歡喜,孩子心性的年紀總想著趁機在父親面前表現(xiàn)一番。 誰想,他還沒開口背幾句文章,那頭令睿姬的房里就傳來了小漱鳶的哭鬧聲,攪得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背了幾句,結(jié)果支支吾吾地磕巴了起來。 父親也很無奈,可心思早就被漱鳶母女牽引走了。于是囑咐了幾句,便直接離開。他那時候心中沮喪不已,耳邊也傳來母親的輕輕嘆息。 大概,從那一刻起起,他對這個meimei總是不想去喜歡,可又沒法厭惡得徹底。 他眼里沉了一下,輕描淡寫地調(diào)侃道,“聽你宮人說起,你近來開始學(xué)臥箜篌了?撫的曲子還是?” 他說完,毫無溫度地笑了笑,“,這可是思念情人的曲子。怎么,這是有心上人了?” 漱鳶被他點了一句,也不緊張,壯著氣胸回應(yīng)道,“要是按你這么算,我想念的人可多了去了。說起來,很久沒有見到玳哥哥了!我也很想他呀!” 李玳是四大王,曾備受陛下喜愛,在宮中留了一陣,也不得不放出宮去,一直在封地留守了。說起來,曾經(jīng)李玳倒是對漱鳶很關(guān)照。 李睿聽罷,心里不快。她一向叫自己是九兄,可叫他們的四兄卻是“玳哥哥”,親疏未免太過顯眼。李玳也是他的同母兄弟,比他和漱鳶都大些。大概四兄成家早,自然不和這個嬌蠻的小meimei計較。 可是他自己卻有時候咽不下這口氣,總覺得漱鳶故意和他對著來似的。 他哼笑一哂,“你不給四兄添亂就不錯了。說起來,千秋節(jié)遷徙大慈恩寺陵墓一事,你知道了?” 那事情多多少少牽連了她母親,他倒是有點好奇她會怎么想。 漱鳶揚唇輕笑,淡淡道,“父親的安排而已,我這個做女兒的,只有謝過恩典?!?/br> 那大慈恩寺里埋著的都是當初不得入皇陵的特殊身份的人。父親是必然不會主動想到這一事的,畢竟,隱太子就在那里,那是父親的逆鱗,誰敢提! 豈不是漱鳶她自己又和父親撒嬌央求了?呵,她可沒有那個能力左右圣斷,不論怎么說,她的身份都是外戚,父親對此一向重視,不可能因為她的三言兩語就決定此事的。 李睿抬眼看了看她,忽然欲說還休似的頓了一下,然后低聲道,“你可知,房相如,竟然為了你的事進言?” 漱鳶心里一跳,隨后回望過去,若無其事道,“房相?或許他有他的想法吧。我不清楚?!?/br> 李睿站直身子擺了擺袖,慢慢道,“房相如可是一朝宰相,這等小事,他居然也會關(guān)注?更何況,大慈恩寺的隱太子之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陛下的心思。這一次,竟然以身犯險。縱觀朝野上下,只有他,居然敢直接提出來。” 皇帝喜愛九皇子,并非無緣無故?;蛟S是在他兒時甚是憨厚可人,叫陛下對這個小皇子多了幾分憐愛,可隨著他日漸羽翼豐滿,其敏銳度和表面上的恭順內(nèi)斂,叫陛下很是放心。 漱鳶知道,父親夸九兄耳聰目明并非虛言,怕是房相如替她進言之事叫九兄察覺了什么,她不以為然地付之一笑,悠悠道,“九兄總是這樣,明察秋毫……卻又不見輿薪。” “你…….” 漱鳶攬了攬袖子,欲轉(zhuǎn)身回殿,臨走前,還不忘挪于了他幾句,“看得到小節(jié),可看不到大處,這可是大忌啊!房相雖然主動提起此事,可是于大了說,那是為父親的千古之名考慮。九兄別忘了,御史們的筆可都記著呢,此事乃善舉,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