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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難啊?!?nbsp;漱鳶無奈地看向他,仿佛也無計可施。 房相如抬頭,見她目光爍爍如星月,含笑的眼里話里有話,分明在說,'若是不想也行,從了我,一切好說'之類的威脅。 他當然是看明白了,恨恨地瞪了回去,向她長揖,仿佛被逼到絕路似的一字字道,“臣知道了。這就去準備?!?/br> 她抿唇看他離去的背影有些不是滋味。這宴席的場面不大也不小,雖然房相如是見過大陣仗的人,可在這么多賓客面前做投壺這種事情,怕還是第一次吧。 她忽然有些替他擔憂起來。如果他扔了十箭,一箭都未投準怎么辦,豈不是丟大臉了?話又說回來,他會投壺嗎?那群武官不羈的很,若是當眾嘲笑,該如何是好。 想到此,她又覺得自己失敗,他就算冒著在眾臣面前丟臉的危險,也不愿意屈服于她的裙下嗎?難道對于他來說,她就真的如洪水猛獸,不可親近? 大概是真的在乎他,投壺的又不是她,可她比房相如還要緊張。 正想著,見側(cè)道上有樂伎抱琴徐徐而來,朝她屈身一禮后,自行坐于臺下一處調(diào)音。 公主與一眾人皆迷惑不已,然后見換了缺挎青袍的房相如負手握劍而來,輕衣便鞋,這架勢顯然不是要投壺。 只見他立于臺下朝四下致意,無謂地淡笑一下,對公主道,“臣惶恐,思前想后,還是決定以拙劍獻于主。望諸位莫要笑話?!?/br> 誰能想到這手不能殺雞的宰相竟要今日舞劍。他還未惶恐,倒是叫李漱鳶和一眾朝臣惶恐了。 只見房相如雙手執(zhí)劍朝臺上一鞠禮,然后慢慢退于臺中。 待樂者撥起第一音,他忽然翻手轉(zhuǎn)過劍柄與身前,劍指前方,大有對峙之感。他并非沙場的士卒,姿態(tài)不是以拚殺為主,更多是兩位劍客之間對峙的時候的步子。 曲子是,青衫配古劍,腰間玉帶纏。琴聲愈快,他劍也舞得越繁雜,持劍一個回旋,衣擺嘩啦啦地響著,叫人看得眼花繚亂,目瞪口呆中只覺得他身影矯如蛟龍,動人心魄。 漱鳶看得癡了,她想到南山燭火,想到書劍零落,想到落花曉月月照人,想到任他烏兔走乾坤。尤其是在房相如回轉(zhuǎn)翻身的時候,偶然露出圓領(lǐng)衫下白色中單衣,更引人遐想。 青白二色最是清貴,三尺銀劍冷如霜月,一切將其人襯得也越發(fā)氣宇軒昂。滿朝文武,誰抵的上他呢? 不過,他居然還會劍?還這般驚座……到底他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聽聞房相與晉國公、竇尚書等幾位曾經(jīng)隨陛下驅(qū)馬執(zhí)劍,與突厥王對峙于五隴阪。” “哦,難怪。那就是了,房相會劍,也理所當然了啊?!?/br> 她聽著座下有人小聲議論,沒有說話,終于等到劍畢,座下皆大贊宰相英姿,她探手扶著冬鵑的手慢慢走下來,站在他的座位上親自相迎,揚著嘴角,喜歡的不了,“房相辛苦。想不到房相能文能武,真叫人……大開眼界?!?/br> 他還是有些喘息的,胸膛輕輕起伏,沉著聲道,“臣也不是能武,不過是曾經(jīng)學過招式二三。若是讓臣上陣殺敵,怕是會慘敗?!?/br> 她想,所以武的不行,偏要拿文的和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嗎? 漱鳶柔柔笑著,幾乎快要黏上他,他下意識地半退一步,低聲提醒她,“公主,這里耳目眾多?!?/br> 她笑著說是是是,“也好,等一會兒咱們?nèi)ト松俚牡胤郊氄劇!睋]手,叫人搬上箭靶比箭,下頭宴席重開,也就沒人看這邊了。 然后她遞過來一方帕子,公主親賜汗巾,是要避諱些的。 房相如皺眉,沒有接,抬眼見她眸光流轉(zhuǎn),明媚四射,道,“公主相看這么久了,就沒有合適的?如此陣仗,若是一無所獲,可就太過浪費了。” 她個頭才過了他的肩,此時要抬頭看他,“我也想按房相說的那般,尋個合心意的就好??上Э磥砜慈ィ覜]一個喜歡的。你說怎么辦?” 他就知道如此,轉(zhuǎn)頭漫向四下的賓客,閑談似的道,“如果公主執(zhí)迷不悟,自然等不到柳暗花明后的風景。臣說過,公主孩子心重,做事情欠缺考慮……” 他頓了頓,然后透徹地一語點破,“……公主有時候太沖動,這場花宴如此,對臣……也如此?!?/br> 沖動?他又要拿那一套說辭給她洗腦了嗎?明明人都來了,卻還是不允許她靠近,到底什么意思。 她對他的言辭有些不滿,盯著他涼道,“你知道我喜歡你很久了,為什么還說是我沖動。你別太過分,非要我求父親旨意強要了你。” 房相如本不想說的,見她氣急,于是攬袖漠然道,“你當臣看不懂嗎?公主一心求娶臣,全是一己私利。公主不想和親乃人之常情,臣已經(jīng)告訴公主最好的法子,可你偏不選,搞出這么大陣仗,將所有人都耍了一圈。敢問公主,今日可是認真要選人的?” 她憋了口氣,愣了半天才蹦出來一句“你大膽!” “臣不敢。” 他負手而立,輕呵一聲,嘴角居然噙著一絲輕嘲,想,這是句句戳中她了。 “臣本希望,公主在大典上不要出現(xiàn),留在宣徽殿就好。突厥使臣和王公再了解我朝,也不知道諸位貴主具體事宜,多一個少一個無妨?,F(xiàn)在倒好,滿長安城都知道公主的花宴,大概過幾日街頭巷尾,人盡皆知,本朝有一位很不同尋常的貴主?!?/br> 她不解,見他那表情簡直恨得牙癢,道,“知道了又如何?” 他心想她還真是單純,于是沉沉道,“你以為那些突厥人不會悄然提前到來?化作商人潛在市坊中打探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他說著,沉臂一禮,痛心道,“房,一心為公主籌謀,可公主卻不領(lǐng)情,又冤枉臣,這叫人如何是好?非要走到不得已的地步,公主才能明白臣的苦心嗎?” 她厭煩了這些說教和理由,究竟要說多少他才明白。她的苦心,他又什么時候能知道? 公主臉色隱約不快,連聲音都冷下來幾分,毫不客氣道,“既然無心參選,那你來這里做什么。我又沒邀請你,就這么喜歡做不速之客?” 簡直沒天理!一言不合她心意,連面子都不給了,拐彎抹角地要下逐客令,和方才迎他回席的模樣判若兩人。 不說別的,就這樣嬌縱至極的性子,在座的又有誰敢娶她? 房相如溫和幾分,拿出那份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淡淡道,“臣是替寶尚書來的。群臣不能無首,總要有人坐陣。酒也喝了,劍也舞了,臣有些累,下去換身衣服,公主先回座吧?!?/br> 他抬手引座,修長的手指伸在她眼前,骨節(jié)分明,漱鳶順著他的手腕慢慢看向指尖,當真有一種想要把手放進他手掌的沖動。 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