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但這種事……”

他說：“我還沒有這么卑劣?！?/br>
警員們互相看看。有一人退了出去,重新理過證據(jù)鏈。被關(guān)在另一件審訊室內(nèi)的家庭醫(yī)生喊冤：“我怎么可能平白無故做這種事！再說了,那天換的藥，其實對身體也沒什么損傷，只是會讓老爺子血糖低一點、精神差一點……”這就很含糊了,事實上，藥物在池容身上的體現(xiàn)，絕不只是“一點”。但時間過去太久,藥物在身體里代謝德七七八八，查不出什么證據(jù)，分辨不出具體用量。

家庭醫(yī)生一口咬死：“是老板給我發(fā)了消息！還是以往的渠道，我都留著。警察同志，聊天記錄不都給你們看過了嗎？”

警員們便明白，要么，是有人撒謊。要么，是其中還牽扯第三方。抱著這樣的念頭去問池北楊，池北楊擰眉，半晌，緩緩說：“我已經(jīng)很多年，不會親力親為，做這種小事了?！?/br>
警員精神一振。

聽池北楊說：“周三開始，我就聯(lián)系不上池銘，當(dāng)時還沒有想太多?！彼湫Γ澳切笊?，難道是跑了？”

警員們：“……”

很好。

看這樣子，像是能并案了。

當(dāng)然，池北楊話里真假，之后還要查證。不管怎么說，這位“前”池總長期收買父親私人醫(yī)生一事，是跑不了。

可眼下，池北楊心思轉(zhuǎn)動，顯然想到很多。

同樣是他的兒子，池珺車禍、重傷，進(jìn)了ICU。叢蘭雖把每日半小時的探視時間讓給鐘奕，但也一路跟著忙前忙后。池容年紀(jì)大了、精力不濟，又被叢蘭勸說，覺得自己現(xiàn)在去看孫子，真不知道是自己cao心小珺，還是讓小珺cao心自己。心里又痛又急，幫忙聯(lián)絡(luò)國內(nèi)外專家，并到底打算等孫子一出重癥監(jiān)護(hù)室，就前去探望。同時心中苦澀，覺得孫子怎么總這樣受苦。

池北楊卻不為所動。

不問，不關(guān)心，像是車禍的不過一個陌生人。

不，哪怕真的是個“陌生人”，出于純粹的人道主義——或者面子工程，池北楊都要嘆一句“可惜”。

可那是池珺。手上捏著僅次于自己的生源股份，拉攏了池南桑，又有老爺子偏心的池珺。

池北楊想，自己不笑出聲來，都算很好。既然這樣撕破臉，便沒必要多做表面功夫。

哪怕是給老爺子演戲，那也得等觀眾到場的情形再說。

不過如今看，倒也毫無必要。

他對池珺冷心冷情，對女兒張芊芊，只打算借她皮rou來套股東投票，讓她跟著的另一位集團老板幫忙“說服”京市分公司的幾位股東。

如今來看，成果不顯。

對剩下兩個還算有所了解的孩子，池菁、喬安，聽聞他們開始工作，喬安還進(jìn)入盛源地產(chǎn)后，池北楊覺得暫且沒什么能用得上的地方，便只留給查證的池銘一句：“先留意著，以后再說?！?/br>
這樣的“父親”，眼下進(jìn)入審訊室。找到一點思路，覺得可以撇清自己。

再提及那個長久跟在自己身邊，為自己做了許多臟事、丑事的長子，態(tài)度能是什么？

池北楊緩緩開口：“我不知道，警察同志們，你們面對父母身體不好的狀況時，會怎么做？——是這樣，我的確給李醫(yī)生額外付過一些錢，希望他對我父親更加上心。但具體聯(lián)絡(luò)這些的，一直是池銘。”

池北楊一頓，說：“但我沒想到……被池銘找了這樣的空子?！?/br>
這就是假話了。

但他吩咐池銘時，都是在辦公室里，口頭講話。具體聯(lián)絡(luò)，還真是池銘一手負(fù)責(zé)。這也是這回李醫(yī)生見到消息，就能認(rèn)定是池北楊吩咐、所以心驚膽戰(zhàn)地完成的緣故。

池北楊甚至做出點懊惱模樣來。

心里估量著很多事。等自己出去，盛源毫無疑問地?fù)Q了董事長。但池珺現(xiàn)在那副樣子，鐘奕再精力旺盛，也不能抽出時間，去重組董事會。也就是說，自己總還是個握有15%股份的大股東。只要老爺子一天不把手上的股份給池珺，自己就一天有頗大的裁量權(quán)。

眼下這一遭，是自己輸了。但之后日子還長，總有機會翻盤。

至于警方。面對池北楊，他們的態(tài)度比面對池銘要客氣很多——后者是有明確證據(jù)鏈的□□，同樣以故意殺人罪論處。但池北楊這里，行為上，就很模糊。

但也談不上溫和、好說話。

對此，池北楊十分“大度”。等從這里出去，他仍然是盛源的董事。這次算他一著不慎，被池銘的自作主張牽連。但說到底，錯的都是池銘，不是他。

……

……

從天亮，到天黑。職位上去了，要看的方案、簽的文件，頓時增加。直到近十點，鐘奕才從辦公桌起身，揉一揉脖子，聽到“嘎嘣”一聲。

鐘奕：“……”

他面無表情，看一眼自己的手。

從前再說事多，總有時間健身、運動，維持體力。但眼下，連這點空子都抽不出。

鐘奕無奈，又想：到今天為止，池珺算是在ICU住滿一周。

明天如果狀況好，就能轉(zhuǎn)進(jìn)普通病房，身上的管子，也可以卸掉大半。

想到這里，鐘奕的心情慢慢回溫。再見池珺，不用隔著防護(hù)服。也可以聽池珺講話。整整一周，躺在病床上，池珺大約也很難過。不過總會慢慢變好。

他想到很多年前，兩人剛在一起。那年新年，池珺帶他去海上，為他放了鋪滿一個夜空的煙花。那時候，池珺問他：“有什么愿望嗎？”

鐘奕只說，希望以后每一天，都比當(dāng)下更好。

如今，他在池珺的辦公室里，又想到從前事。鐘奕嘆一口氣，闔上電腦，關(guān)燈、出門。

方源在外，“啊”一聲：“鐘總！”

鐘奕說：“明天可能要在醫(yī)院待久一些。”

方源說：“嗯，明天周六，原本事情就少?！?/br>
鐘奕笑了下，說：“辛苦了?！?/br>
轉(zhuǎn)眼第二天，按照近來的習(xí)慣，鐘奕仍然是先在酒店，線上處理芭蕉的事。再去醫(yī)院。

這回，醫(yī)生翻著記錄：“是可以出ICU了。轉(zhuǎn)院？”一頓，想起什么，“有救護(hù)車陪護(hù)嗎？”

鐘奕說了另一家醫(yī)院的條件：“有。打算轉(zhuǎn)去長虹，那邊有單獨的病房?！?/br>
醫(yī)生放下心：“也好?！彼麄冞@兒是公立，平日病人家屬陪護(hù)、要睡在地上，都是常事，更別說在走廊上臨時增加的一個個床位。資源向來緊張。

這個走了，相當(dāng)于騰出一張床，對各方都是好事。

這邊由鐘奕看著，另一邊，叢蘭直接勸老爺子：“爸，您去長虹等著，還能先聽齊哥他們談?wù)剬π‖B傷勢的看法。小珺過去長虹，也是直接被車接去。救護(hù)車就那么大，又?jǐn)D不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