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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平復(fù)狂跳的心臟,掀開簾子對外面的人道:“去把太醫(yī)署的…” 她還沒說完,發(fā)現(xiàn)馬車快到宮門口了,方才還熱鬧的街道,現(xiàn)下好似都心有默契似的,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 阿桃稍微探出頭來,往后面看,也是一片干干凈凈,行人竟都不約而同,藏起來了嗎? 她正疑惑著,拾夏在旁問:“皇后,怎么了?” 阿桃將簾子放下,打量著車內(nèi)的兩個人,眼波流轉(zhuǎn),靜默片刻,而后她搖了搖頭,“沒什么?!?/br> 拾夏本來也緊張,一是為太皇太后的急癥,二是怕阿桃看出端倪來,她小心翼翼地觀察阿桃臉上的神情,確定她沒深想,松了口氣,道:“皇后是否是要召太醫(yī)署?” 阿桃嗯了一聲,補(bǔ)充道:“別找太多人,就常為祖母請脈的那幾個。不然鬧哄哄的,反而耽誤事。” 拾夏應(yīng)下,掀開車簾,將阿桃的話轉(zhuǎn)告給在外騎馬的黃門,著他們前去報信。 黃門得了懿旨,一揚(yáng)馬鞭,先朝皇宮奔去。 這邊,阿桃等人進(jìn)了宮門,還來不及換衣裳,直接去了慈明殿。 誰知太皇太后手下那些老嬤嬤不知是否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想攔住阿桃,不讓她進(jìn)去,阿桃急得一把推開眾人,喝道:“再擋路就治你們犯上大罪了!” 說罷提著裙子沖進(jìn)了太皇太后的寢房,好在阿桃不是真的莽撞,她在兩重幔帳外停住了,低聲問一旁侍候的太醫(yī),“怎么樣了?” 太醫(yī)道:“剛才施了針,病情暫且控制住了?!?/br> “那我,我能看看嗎?”阿桃心想她要給燕珩寫信,總得看一眼祖母的情況吧,不然怎么下筆呢。 太醫(yī)們對視一眼,思忖著反正太皇太后現(xiàn)在昏迷著,瞧上一眼也無妨,遂打起簾子。 阿桃得了首肯,讓拾夏端著綠豆糕一起進(jìn)去。 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阿桃不禁掩了鼻子,她緩緩靠近床榻,只見床上躺著的那個老人已然瘦得眼窩凹陷了。 阿桃心驚,并著一陣絞痛,這,這還是當(dāng)初那個愛拉著自己的手說長道短的祖母嗎? 上次間還是于昭儀病情稍緩的時候,太皇太后讓阿桃吃綠豆糕,并叮囑阿桃要好好幫慧穎,別讓珩郎欺負(fù)她。 阿桃那時捧著糕點,笑嘻嘻答:“不怕,珩郎欺負(fù)人,我就欺負(fù)他?!?/br> 祖母愣了愣,呵呵笑起來,抬手摸了摸阿桃的頭發(fā)。 種種情形,尚在眼前,怎地轉(zhuǎn)眼變成這幅境況? 阿桃問左右伺候的宮女,“祖母吃得下東西嗎?” 宮女始終無聲地跪在榻前,聽阿桃如此問,搖了搖頭。 難怪了,阿桃忖度,凡事生病了得吃得下東西,才能恢復(fù)得好。 她接過拾夏手里的盤子,輕手輕腳放到榻旁的一張小幾上,而后趴在榻邊,將林氏的幾率花白頭發(fā)理好,柔聲自言自語:“祖母,這是你喜歡吃的,待會醒了,要多吃一點。多吃,病才會好呢,珩郎馬上就回來了…” 話猶未了,床上的林氏突然睜開了眼睛。 她因為極瘦,成了皮包骨,兩個眼睛顯得尤其大,如此猝不及防地睜開,像是骷髏活過來樣,這副模樣著實嚇了阿桃一跳,不由地跌坐在了地上。 但阿桃反應(yīng)還是快,下一刻驚愕轉(zhuǎn)為驚喜,她重新趴回床榻邊,把那碗綠豆糕捧到林氏跟前,乖巧地說:“祖母,你看我給你帶什么了,桂芳齋的點心,您好好地把身子養(yǎng)起來,喜歡吃什么我再給您買啊?!?/br> 林氏鼓著那雙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阿桃,空洞又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仿佛不認(rèn)識其人一般,阿桃被她瞧得有些膽寒,囁喏道:“祖母,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叫太醫(yī)進(jìn)來啊?!?/br> 阿桃這廂把碗放回小幾上,準(zhǔn)備叫太醫(yī)進(jìn)來,人剛站起來,只覺得床榻一陣動靜,還未反應(yīng)過來,只聽啪地一聲,青花瓷碗砸成碎片,綠豆糕咕嚕嚕滾到阿桃腳邊。 她完全愣住了,僵硬著回頭,只見久病的林氏居然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中布滿驚恐和害怕,顫巍巍地指著阿桃尖叫:“是她,就是她!” 阿桃左右看了看,又指了指自己,確定林氏是在沖自己叫嚷,“我,我怎么了嗎?” 幾個宮女上去安撫林氏,一人扶胸口,一人扶后背,希望林氏安靜下來,但林氏就如厲鬼上身一般,生出巨大的力量和滿滿的精神,指著阿桃道:“都是你,害死了我的兒子,我的外孫女,現(xiàn)在還要來害我!要害我的孫兒!” 此時,太醫(yī)、宮女、太監(jiān)都從外面進(jìn)來,一團(tuán)亂麻。拾夏拉著阿桃往外走,阿桃不肯走,她又喚了兩個宮女來,左右嵌著阿桃,生生把人架了出去。 可拉出去又有什么用,阿桃不是傻子,林氏凄厲的話語她都聽在耳朵了,明明白白感受到了林氏的懼怕和恨意。 這與平日和顏悅色的祖母簡直判若兩人。 若是林氏恨意早就根深,那平日里的溫聲軟語,都是裝出來的? 阿桃嚇到這里,不由地側(cè)目瞧著拾夏等人,猛地推開了攙扶自己的宮女。 拾夏見狀上前一步,面帶憂色,“皇后,怎么了?” 她上前一步,阿桃就退后一步,不由地怔怔搖頭,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讓祖母這么記恨我?!?/br> 拾夏這會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了,只得先糊弄道:“太皇太后病情反反復(fù)復(fù),說句大不敬的話,她老人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哪能用常人思維去想?!?/br> “是么?”阿桃歪頭,目光如炬,審視拾夏。 拾夏一愣,突然腳下生了釘子,嘴上封了口子,腦里灌了漿糊,沒了主意。 繁華盛景被現(xiàn)實的人戳到千瘡百孔,拾夏一個宮女不知道怎么去縫圓了。 阿桃見她此番神情,忽然不再逼問拾夏了,她反倒平靜了些,似乎將拾夏的話聽進(jìn)去了。阿桃點了點頭,道:“是,拾夏是你說的對。祖母已經(jīng)糊涂了,說的都是糊涂話?!?/br> 拾夏展顏一笑,“皇后能明白就好?!?/br> 阿桃緊抿嘴唇,安安靜靜地坐下,守在外間等太醫(yī)出來回稟:太皇太后脫離危險了。她鎮(zhèn)定地開口,“祖母床前離不得人,你們要輪番照顧,有什么情況立刻來玉芙殿報我?!?/br>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