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他的兒子是第一次這樣執(zhí)著地向自己提出什么訴求，讓賀爸爸一時也有些動搖和心軟：“好吧。那我可以等你。你比賽什么時候結(jié)束了，我們再一起走。反正辦理你的簽證也需要時間，你那邊還需要一周，是吧？”

賀江搖了搖頭：“爸……我不會走的?！?/br>
賀爸爸驟然皺起了眉頭：“前天不是還說的好好的嗎？今天你怎么突然變卦了？”

“那是你單方面在說吧?！?/br>
賀爸爸沉默了，他指節(jié)用力，把報紙折了起來，“……賀江，你是認真的嗎？”

賀江沒有說話，他盯著自己的碗碟看了很久。最后，只是無聲地點了點頭。

“……這又是為什么？”

“因為……”

賀江的聲音有些顫抖。

那因為父親簡單的一句話而奮力地將籃球鎖進深柜之中的日子；那在父母永無休止的爭吵聲下，難受地騎著山地車跑進灰雨之中的日子；那為了能留住這個家，將他夢想的未來與自己徹底割離的痛苦日子……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打籃球時的場景。

手指觸在籃球的邊緣，將這個紅色的火球推入了籃網(wǎng)之中時，他感覺自己似乎“觸到了神的光彩”。

從此之后，他便愛上了打籃球的感覺。

可他卻只是個膽小鬼。他只會在寂靜的深夜、在無人的cao場、在不會被父母看到的角落里……拿出球來，享受那短暫的快樂。

父親現(xiàn)在問他，為什么不愿意放棄你的籃球？為什么錯過比賽對你來說這么嚴重？為什么不愿意聽他的話出國？

“因為，”賀江的眼淚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我不喜歡啊。”

賀爸爸虎軀一震，陡然沒有了聲音。

“如果能做任何一件事來挽回這個家，那我愿意不惜一切代價。我一直是這么想的?？汕∏∈沁@樣的念頭，讓我和你們漸行漸遠，對不對？”賀江抬起頭來，眼圈發(fā)著紅，“我從小就渴望一個溫暖的家。聽到你們要離婚的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天都要塌了?！?/br>
賀爸爸和賀mama對視了一眼，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悵然。

“高三的那時候，我原本是想選擇體考的。我的傷恢復了以后，我恨不能馬上就回到球場上去——因為我想打職業(yè)籃球。雖然，我從來沒對你們說過……”

賀江突然語塞了，半分鐘之后，他才重新調(diào)整好了情緒抬起頭來。

“現(xiàn)在，我有了喜歡的人。所以這一次，我不想再退縮了——爸、媽，我想打職業(yè)籃球，我也要參加一場非去不可的比賽——我想自己選擇自己的未來?！?/br>
賀mama的手機差點從她的手掌心中滑落出去。賀爸爸也扔下了報紙，滿眼的震驚。

他們在那一剎間，好像同時地忽然有了一種錯覺：他們似乎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了。

喜歡籃球的賀江；無比在意著他們臉色的賀江；委曲求全維護他們夫妻關(guān)系的賀江；一臉堅定站出來向他們宣告“我有了喜歡的人”的賀江……

哪一個賀江，都不是他們所熟悉的賀江。

不是那個沒有主見的傻小孩，也不是那個一味地低著頭附和他們的長不大的兒子。

夫妻倆這才意識到，原來專注于自己事業(yè)的兩個人，對自己兒子的關(guān)心是多么少之又少。

賀mama難過地捂住了眼睛。

賀江趁著頭腦發(fā)熱，更是一鼓作氣，把這么久以來積累的心里話全部都倒了出來。

“你們由一開始的吵架，到后面的分居，再到最后的離婚……我一直都覺得是我的錯，我自責到愿意做任何事來彌補……”

“不是這樣的！”賀mama放下了手，臉色猛的一變，“賀江，你怎么會有這樣的念頭？我和你爸爸的不和，跟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賀江臉一白：“可為什么……”

“兩個人在相處的過程中，”賀爸爸移開了眼神，嘆了口氣，淡淡地說，“……價值觀不同，是很難合拍的?！?/br>
“離婚的事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爸爸mama沒有處理好，是我們的錯。”賀mama頓了頓，“但是，我很早就說過了。賀江，我們的離婚——不影響你是我們的兒子這一點?！彼酒鹆松?，認真地望著兒子，“即使我們離婚了，我和你爸爸，也會依舊愛你?！?/br>
賀爸爸也點了點頭，他的神情很復雜，帶著憂愁的郁結(jié)，又藏了點兒反思的悔意。

最后，賀爸爸輕聲說：“我……只是想給你更好的選擇而已?！?/br>
賀江的眼眶忽然一酸。

賀mama溫和地笑了笑，緩緩地走到兒子跟前，伸出手——輕輕地攬住了賀江的肩膀。

她的聲音不再像冰雪一樣銳利，而是帶上了母親的柔情與細膩：“這是……你第一次跟我們說這些?！?/br>
賀江淚眼朦朧地伸手回抱住了mama。這——也是他成年以后，賀mama給他的第一個擁抱。

“你喜歡的人，”賀mama突然摸了摸賀江濕潤的眼角，“在球場上等你，對吧？”

“那就去吧。”

賀江點了點頭。

他有這一句話，就足夠了。

第109章青火VS空心：宿命之戰(zhàn)

裁判的哨聲劃破了長空，把比賽的氣氛一下推至了高峰。

“讓我們回到現(xiàn)場直播?！苯庹f員的聲音很是興奮，“這里是第21屆省大聯(lián)賽的半決賽現(xiàn)場，現(xiàn)在比賽已經(jīng)正式開始了。開場，兩方的跳球隊員分別是隊伍的大個子譚仁和朱旭堯?！?/br>
裁判一手持球站在中場線邊上，籃球在朱旭堯和譚仁之間，像一顆躍躍欲試的火球。

朱旭堯望著譚仁的眼睛，那一剎間，他在對方眼瞳的倒影里看見了自己的臉——期待，又帶著些緊張。

“嗶嗶——”

籃球飛上了高空，朱旭堯和譚仁幾乎是同時起跳——在籃球到達最高點的同時，兩人同時揮出有力的雙臂！

“啪——”

籃球帶著一股猛力被拍飛向了對面的球場。外線的溫沁立馬反應了過來，一個側(cè)跳飛撲過去抱住了球！

“哇，很精彩的開場?！苯庹f員嘆道，“首先是青火的朱旭堯取得了首球優(yōu)勢。看來，青火開場的勢頭真是迅猛十足哪?！?/br>
溫沁運著球想往禁區(qū)里鉆，可他還沒走兩步，眼前就突然出現(xiàn)了一堵厚實的人墻——是彭寧。

空心的神射手分衛(wèi)。

面對溫沁，彭寧的表情倒是十分坦然，表情不多，而是直盯著溫沁手里的籃球，眼波流轉(zhuǎn)。他的神情像是沒有把眼前的小個子放在心上——可這即將會成為空心犯的第一個錯誤。

溫沁的手一晃，籃球隨之往身后甩去。彭寧的視線緊跟隨著籃球運動的方向，迅速頗有技巧地伸出手去。而這時——橘色的籃球卻從地上彈起，穿過溫沁的胯下而落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