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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初次去他家看見門口的衣架,當(dāng)真哭笑不得,懶人自有懶人的活法,也不知道他結(jié)婚后,那個人會不會專治各種不修邊幅。也不知道他結(jié)婚后……一片黃葉跌在擋風(fēng)玻璃上,被雨刷打了下去。如今的大城市都有些四季不分明的味道,到了深秋,該黃的依然綠著,該褪色的依舊鮮潤柔軟。這條街一反常態(tài),還原了季節(jié)的本色,紅褐交織的黃櫨,澄黃的金葉榆,綠的黃楊,斑的火炬松,輪胎軋過滿地落葉,細微脆響,把人聲車聲都澄得明凈。葉修埋頭抽煙,瞅準(zhǔn)了垃圾筒把煙蒂彈出去,差著半米多飛落在地。他一聲不響點上第二根,王杰希沒說話,降下自己這邊的車窗。“喻文州都要拿下碩士學(xué)位了吧?!比~修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br>“他原本可能還不止?!?/br>車?yán)镬o了一會,兩人都明白這個原本指的是什么。“黃少天結(jié)婚了,方銳上個月,聽沐橙說小肖也快了?!比~修說,“你還沒動靜,家里也不催?”“你爸媽不催你?”“怎么不催,哎,教你一招,爸媽逼得急了就用這個對付他們。”葉修興致勃勃地說,“下次再問你有沒有對象,你就說有,問你什么時間結(jié)婚,你就說,我對象還沒離婚呢……保準(zhǔn)沒人催婚勸婚,他們就會改勸:分手吧……亂七八糟折騰一通,又爭取到緩刑了不是?”王杰希冷淡地應(yīng)了一聲。“真是奇了怪了,你說小周那么受歡迎沒結(jié)婚也說得過去,他那個性格問題,哄不哄得住女孩子還不好說,張新杰也單身到現(xiàn)在?!比~修說,“我還以為他像是會早早安定下來的人,從談對象到結(jié)婚,成家生子,一系列人生大事都在計劃表上,年月日都不帶打折扣,這才像張新杰嘛?!?/br>“葉修?!蓖踅芟=K于開口,一個字比一個字漠然平靜。“你有意思嗎?”第43章1這些年大家都忙。褪去了理想的豐澤,生活漸漸顯露出它斑駁的原色。年輕時他們還能拿愛好當(dāng)工作,頭腦發(fā)熱到攝氏五百度,純粹如斯,連感情都沾了幾分不染塵俗的超脫。喜歡一個人,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拖對方下水還有點心慌氣短,好像暗搓搓地脅迫了什么。“可是感情是一個人的事,生活……生活特么的還是兩個人的事?!秉S少天說。王杰希還記得他說這句話時的神情,黃少天最后一次來B市,誰也沒驚動,只叫上了他和喻文州。兩個人陪他徘徊在空氣指數(shù)起碼中度污染的高架橋上,人行道窄窄一條,正好不用并肩,三人背對而立,各懷心事看車河。往西二百米就是葉修工作的大樓,設(shè)計奇葩形象別致,像一片朝天直豎的尖圓樹葉,頂端還有鏤空葉脈,據(jù)說以前是環(huán)保局的產(chǎn)業(yè),競技總局占下來就不走了。葉修的辦公室剛好在葉脈向葉心過渡的那一層,采光良好,晴天時拿個望遠鏡,說不定能窺視到窗外探出的煙頭。葉某人干起正職工作波瀾不驚,投資意外的眼光不差,問題是他只管看風(fēng)向,看好了之后慘淡的人生,淋漓的鮮血,往往打包扔給葉秋來面對,管挖不管埋,一路如鼯鼠過境,恨得葉秋咬牙切齒。不曉得這個時間點,他是不是在開小差偷玩榮耀,葉總裁有沒有打電話來例行抱怨。黃少天就這么盯著那扇窗戶看了很久,嘴角一扯,凝固在一個說不出是什么的表情。然后低下頭,從衣服里掏出兩張紅紙,燙金的大紅喜柬,囍字紅得刺眼,分別遞給身前身后兩個人,“下月十六我結(jié)婚,禮可以不用到,人能喘氣還是要來的啊,這輩子沒下回了?!?/br>喻文州和王杰希都沒馬上接話,黃少天停了一刻,又伸手摸出一張揉得皺巴巴的喜柬,塞給喻文州:“這個替我交給葉修吧,我下午兩點的飛機?!?/br>那天王杰希自己并沒說什么,喻文州也沒有,反而是黃少天一如既往話嘮,嘮嘮叨叨到了機場安檢口。無非吐槽一下現(xiàn)在的日子,懷念一下以前的時光,拉拉雜雜,王杰希只記得提起舒可怡接任煙雨隊長時,黃少天沒頭沒腦發(fā)了通感想:“想當(dāng)年心氣高,還看不起一顆功利心打比賽的人,PK都不帶他們玩,后來想想挺幼稚的。同樣做好一件事,付出的心血汗水誰也不比誰少,你不能說你當(dāng)它是夢想,別人當(dāng)它是工作,你為了愛,別人為了面包,你就比別人高尚?!?/br>“就像過日子,只要把日子過好了,有沒有那點愛情,最后都差不多,婚姻這玩意神圣不到哪里去。”他像是要說服眼前兩個人,又像要說服自己,“都差不多?!?/br>不是什么都能維持純白的姿態(tài)燃燒殆盡。車進地下停車場前王杰希通了兩個電話,按掉了兩個,葉修看著他拿起手機,設(shè)置成了暫時屏蔽來電,查看過微信后又關(guān)掉4G網(wǎng)絡(luò)。近年來他越發(fā)圓融沉靜,有幾分修煉成仙的意思,上一秒西裝一脫和人干架,一轉(zhuǎn)身立即風(fēng)度翩翩,與精英形象崩裂前的葉秋有的一拼。其實他少年時就這樣,一出道就被稱贊大將之風(fēng),每逢大事有靜氣。新聞發(fā)布會上不卑不亢,場面話熟極而流,明明人還掛在生長期尾巴上,瘦得過分,長胳膊長腿站都能站出一股伶仃,偏偏眼神自信明澈,堂堂皇皇,天生自帶隊長的人設(shè)模板。如此直指人心,諷刺般的辛辣尖銳,這幾年一般人還真難得從他口中聽到。葉修不知自己該不該受寵若驚。他望望駕駛座下王杰希刀子一樣挺削筆直的兩條長腿,覺得整個人有點不好了。停車時葉修自己也接了個電話,喻文州打來的,估計是怕王杰希在開車就打給了葉修。手機這種東西,葉修一向嫌麻煩,以前當(dāng)職業(yè)游戲選手,長年不上鏡不參與商業(yè)活動,不用手機影響還不大,現(xiàn)在卻不行,他也只能念幾句這世界變化快。王杰??此兄囬T抽煙,說著話分明一怔,眉梢眼角透出點意料外的愉悅。葉修掛上電話沖王杰希說:“你猜這次還有誰要來?”“張新杰?”“服了你,腦洞大過天,他X市蹲著呢怎么就飛來了?!比~修宣布敗退,“你的老對手?!?/br>“藍雨的?”“擴展一下范圍,再猜?”“猜不出?!蓖踅芟2桓?,“擴展范圍人就太多了,你以為是你跟韓文清,宿命的對手?”“別胡說,媒體鼓吹的你也信?”葉修嚴(yán)肅地澄清,“首先我們不存在宿命,其次老韓哪還是我的對手,他兒子都會打榮耀了?!?/br>吊胃口這種幼稚手段,王杰希當(dāng)然不放在心上,坐下來就和喻文州閑聊。但真等到人來了,盡管做好了故人重逢的心理準(zhǔn)備,三個人還是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