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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微妙的讓人不舒服。藍(lán)忘機道:“多了。”鎮(zhèn)宅符篆的畫法他們早已熟記于心,然而,這一張符篆龍飛鳳舞的朱砂之中,多出了幾筆。耳就是這幾筆,改變了整張符咒的紋路?,F(xiàn)在看起來,這張貼在門上的符咒,仿佛是一張人的臉孔,正在森然地微笑!監(jiān)察寮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溫晁和溫逐流的尸體,江澄推測他們一定是朝著岐山的方向逃去了,立即撤出了這所廢棄的監(jiān)察寮,御劍追擊。藍(lán)忘機卻先回了一趟姑蘇,第二天才趕上江澄。藍(lán)忘機拿出那張上次符咒,道:“這張符,被逆轉(zhuǎn)了?!?/br>江澄道:“逆轉(zhuǎn)?何為逆轉(zhuǎn)?”藍(lán)忘機道:“尋常符咒,驅(qū)邪。此符,招邪。”江澄微微愕然:“符篆——還能招邪?聞所未聞?!?/br>藍(lán)忘機道:“的確聞所未聞,但,經(jīng)測驗,它確實有召陰集煞之能。”江澄接過那張符仔細(xì)端詳,道:“只不過添了幾筆,就倒轉(zhuǎn)了整張符咒的功能?這是人為?”藍(lán)忘機道:“所添共計四筆,乃人血所繪。整座監(jiān)察寮的鎮(zhèn)宅符篆,都被改動過。筆鋒走勢為同一人。”江澄道:“那這個人有可能是誰?諸家的名士里,可從沒聽說過有人能干這種事?!彪S即又道:“不過無論他是誰,目的和我們一致就行——屠盡溫狗!”兩人隨情報一路北上,每過一地,都能聽聞當(dāng)?shù)爻霈F(xiàn)了慘死怪尸。這些尸體無一不是身穿炎陽烈焰袍的溫家修士,都品級頗高,修為了得。然而,全部死狀凄厲,死法花樣繁多,且都被曝尸于人潮洶涌之處。江澄道:“你覺得,這些人也是那個人殺的嗎?”藍(lán)忘機道:“邪氣甚重。應(yīng)是一人所為。”江澄哼道:“邪?這世上,還能有比溫狗更邪的嗎!”追到第四日深夜,兩人終于在一處偏僻山城的驛站附近,捕捉到了溫逐流的蹤跡。那驛站有兩層樓,樓邊就是馬廄。藍(lán)忘機與江澄趕到時,剛好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沖進(jìn)了樓內(nèi),反鎖了大門。兩人忌憚溫逐流修為了得,不便打草驚蛇,不從門入,而是翻上屋頂。江澄強忍胸中滔天的恨意,磨著牙齒,死死盯著瓦縫,往里望去。溫逐流一身風(fēng)塵仆仆,懷里抱著一個人影,腳步拖沓地上了二樓,把這個人放到桌邊,再奔到窗前拉下了所有的布簾,遮得密不透風(fēng),這才回到桌邊,點起了油燈。微弱的燈光照亮了他的臉,依舊蒼白陰冷,眼眶之下卻有兩道濃重的黑色。桌邊的另一個人,渾身包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連臉都遮在斗篷里,像一團(tuán)脆弱不堪的繭,瑟瑟發(fā)抖,縮在斗篷里喘著粗氣,忽然道:“不要點燈!萬一被他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藍(lán)忘機抬起了頭,和江澄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是同樣的疑云。這個人一定是溫晁,但溫晁的聲音怎么變成了這個樣子,又尖又細(xì),完全不像是溫晁?溫逐流低頭翻找袖中事物,道:“難道不點燈,他就發(fā)現(xiàn)不了嗎?!?/br>溫晁呼呼地道:“我們、我們跑了這么遠(yuǎn),跑了這么久,他、他應(yīng)該、抓不住了吧!”溫逐流漠然道:“也許?!?/br>溫晁怒道:“什么叫也許!沒逃掉你還不趕快跑!”溫逐流道:“你要用藥。否則死定了?!?/br>說著,他一下子掀開了溫晁的斗篷。這一掀,屋頂上的兩個人都微微一怔!斗篷之下,不是溫晁那張囂張跋扈、英俊得有些油膩的臉孔,而是一顆纏滿了繃帶的光頭!溫逐流一層一層剝皮一樣地把繃帶剝下來,這個光頭人的皮膚也暴露出來。這張臉上遍布著不均勻的燒傷和疤痕,使得他整個人仿佛煮熟了一樣,猙獰而丑陋,完全看不出從前那個人的影子!溫逐流取出藥瓶,先給他吃了幾粒藥丸,再拿出藥膏,往他頭臉上的燒傷上涂抹。溫晁疼得嗚嗚咽咽,然而,溫逐流道:“不要流淚,否則淚水會讓傷口潰爛,疼得更厲害!”溫晁只得強忍淚水,連哭都不能哭。一點搖曳的火光之旁,一個滿臉燒傷的光頭人齜牙裂齒,嘴里發(fā)出含混的怪聲,火光將熄不熄,昏昏黃黃。這景象,當(dāng)真是無與倫比的恐怖。正在這時,溫晁尖叫一聲,道:“笛子!笛子!是不是笛子?!我聽到他又在吹笛子!”溫逐流道:“不是!是風(fēng)聲。”然而,溫晁已經(jīng)嚇得摔倒了地上,又嚎叫起來,溫逐流又把他抱了起來??磥?,溫晁的腿是出了什么問題,無法自己走動了。溫逐流給他涂完了藥,從懷中取出幾個包子,遞到他手里,道:“吃吧。吃完繼續(xù)趕路?!?/br>溫晁哆哆嗦嗦捧起來咬了一口。見狀,江澄想起了他和魏無羨逃難那日,兩人連一口干糧都吃不上,此情此景,當(dāng)真報應(yīng)不爽!他滿心歡快,嘴角揚起,無聲地狂笑起來。突然,溫晁像是咬到了什么,露出極其可怕的神情,把包子扔了出去,尖叫道:“我不吃rou!我不吃!我不吃!不吃rou!”溫逐流又遞了一個,道:“這個不是rou的。”溫晁道:“我要找我爹,什么時候才能回我爹那兒!”溫逐流道:“照這個速度,還有兩日?!?/br>他說話非常實誠,絕不夸張,絕不作假,這實誠卻讓溫晁痛苦萬分,啞聲道:“兩天?兩天?!你看看現(xiàn)在的我,是什么樣子?再多等兩天,我又會是什么樣子?!沒用的東西!”溫逐流豁然站起,溫晁嚇得一縮,以為他想一個人逃跑,忽的知道害怕了。所有的護(hù)衛(wèi)都一個一個慘死在他面前,只有這個溫逐流,是他最后的仰仗,連忙改口道:“不不不,溫逐流、溫大哥!你別走,你不能拋下我,只要你帶我回我爹身邊,我讓他把你升成最上等的客卿!不不不,你救了我,你就是我大哥,我讓他認(rèn)你進(jìn)本宗!今后你就是我大哥!”溫逐流凝視著樓梯的方向,道:“不必?!?/br>不光他聽到了,藍(lán)忘機和江澄都聽到了。驛站的樓梯那邊傳來的,一下一下的腳步聲。有個人,正在一步一步地踩著臺階,走上樓來。溫晁遍布燒傷的臉?biāo)查g褪去了原本過剩的血色,他顫抖著從斗篷里伸出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仿佛害怕過度,想要掩耳盜鈴地靠遮住眼睛保護(hù)自己。而這雙手掌,竟然是光禿禿的,一根手指都沒有!咚、咚、咚。那個人慢慢地走上樓來,一身黑衣,身形纖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