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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步步不停,看來是鐵了心地打算先把羽箭射光,再和食魂天女近身搏殺。江澄藍湛都在佛腳鎮(zhèn)上等候消息,不知何時才能覺察異變趕上來。滅火需用水,仙門法器不行,那就邪門鬼伎吧!魏無羨拔出藍思追的佩劍,斬下一段細竹,草草制成一只笛子,送到唇邊,深吸一口長氣。尖銳的笛音如同一道響箭,劃破夜空,直沖云霄。不到萬不得已,他本不應(yīng)如此大范圍強行召喚??墒碌饺缃?,無論召來什么都不管了,只要煞氣足夠重、戾氣足夠強、足以把這尊食魂天女撕碎就行!藍思追大是愕然,藍景儀卻捂耳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吹什么笛子!好難聽的調(diào)子!”場中和食魂天女混斗的一群修士已有三四個被吸走了魂魄,金凌拔出佩劍,距離食魂天女已不到兩丈,心臟怦怦狂跳,腦中熱血上涌:“若我這一劍削不下她的頭顱,便要死在這里了——死就死!”便在此時,大梵山山林中,升起了一陣叮叮當當?shù)穆曇簟?/br>叮叮當當、叮叮當當。時快時慢,時頓時響。在寂靜的山林里回蕩。仿佛鐵鏈相擊、鐵索拖地。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不知為何,這聲音給人一種極其不安的威脅感,連食魂天女都停止了舞動,舉著手臂,愣愣望著聲音傳來的黑暗深處。魏無羨收起笛子,凝神觀望來處。雖然心頭不祥預(yù)感越來越重,但,既然肯受他的召喚而來,那么至少是肯聽他話的東西。這聲音戛然而止,一道身影從黑暗之中浮現(xiàn)出來。看清這道身影、看清這張臉之后,幾名修士的面容扭曲了。即便是面對隨時會吸走他們的魂魄天女石像,這群人也沒有退縮,更沒有流露出怯意。然而,此刻他們呼喊起來的聲音里,卻滿是無法掩飾的恐懼。“……‘鬼將軍’,是‘鬼將軍’,是溫寧!”“鬼將軍”這個稱號,和夷陵老祖一般,惡名遠揚,無人不曉,通常兩者是一起出現(xiàn)的。這個詞只代表一個對象。正是在夷陵老祖魏嬰座下第一號助紂為虐、興風(fēng)作浪、為虎作倀、翻天入地,早該被挫骨揚灰的兇尸,溫寧!第10章驕矜第三5溫寧微微低頭,垂著雙手,仿佛一尊等待cao縱者指令的提線木偶。他的臉蒼白清秀,甚至還有些憂郁的俊逸。但因為眼睛里沒有瞳仁,只有一對刺目的死白,再加上從脖子爬上面頰的數(shù)道黑色裂紋,使這憂郁變成了駭人的陰郁。長袍的衣擺和袖口破碎襤褸,露出和臉慘白成一個顏色的手腕,扣著漆黑的鐵環(huán)和鐵鏈,腳踝也是。那叮叮當當?shù)穆曧懢褪撬穭予F鏈時發(fā)出的。一旦靜止,一切又都歸于死寂。不難想象為什么在場的修士們都嚇破了膽。魏無羨也不比其他人更從容,他心里的驚濤駭浪已經(jīng)掀過了頭頂。溫寧不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而是不該出現(xiàn)在這世上!早在夷陵亂葬崗大圍剿之前,他就應(yīng)該被挫骨揚灰了。否則,如果那時候溫寧還侍立在夷陵老祖座下,圍剿絕不可能、至少絕不可能輕易成功得如同兒戲。金凌聽到旁人喊出溫寧的名字,原本對著食魂天女的劍鋒不由自主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食魂天女趁他分心,欣喜地一展長臂,把他吊了起來。見她已張大了嘴湊近金凌的臉,魏無羨顧不得心頭震動,再次舉起竹笛。他的手有些顫抖,吹出來的調(diào)子也跟著顫動,加上這支笛子做工粗糙,吹出來的聲音喑啞難聽。嗚嗚兩聲,溫寧循聲而動。這一動,眨眼間便移到了食魂天女面前,溫寧劈手一掌,食魂天女的頸部咔咔,身體沒動,頭顱卻被這一掌扇得扭轉(zhuǎn)了一個大圈,臉對著原先是背部的方向,仍在微笑。溫寧又是徒手一記斬下,食魂天女擒著金凌的右手被齊齊斬斷。食魂天女沒有將自己的頭顱掰轉(zhuǎn)回正確方向,而是身體轉(zhuǎn)了一圈,用正臉和背部同時對著溫寧。魏無羨不敢懈怠,吸氣低首,cao控溫寧迎戰(zhàn)。然而他越是吹,越是心驚。低階的走尸不能自行思考,往往需要他的命令加持引導(dǎo)。而溫寧則情況不同,溫寧是他煉制出的最高階的一具兇尸,當世絕無僅有,性格、行為、甚至言語都一如生前,與活人無異,只是不畏傷、不畏火、不畏寒、不畏毒、不畏一切活人所畏懼的東西。但此刻的溫寧,明顯沒有自己的意識!正驚疑不定,場中傳來陣陣驚呼。原來溫寧連踢帶打,將食魂天女牢牢壓制在地,又抱起一旁一塊過人高的大石,舉到食魂天女上方,重重砸在她身上。一下一下,直到將食魂天女的石身,生生砸成一片粉碎!白花花的一地亂石之中,滾出一顆發(fā)著雪白光暈的珠子,那就是食魂天女吞噬了十幾個活人魂魄后凝成的丹元,將它收回去小心處置,剛剛被吸食魂魄的數(shù)人還能復(fù)原。然而此刻,沒有一人顧得上去撿那粒珠子。所有原先對準食魂天女的劍尖都調(diào)轉(zhuǎn)了過來。一名修士聲嘶力竭道:“圍住他!”有人遲疑地響應(yīng),更多的人卻是猶疑不決,緩步后退。那名修士又喊道:“各位道友,千萬攔著他別讓他跑了。這可是溫寧!”此句點醒了眾人。鬼將軍又豈是區(qū)區(qū)一尊食魂天女可比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他會重見天日,但殺一千只食魂煞也比不上擒下一個溫寧,畢竟這可是夷陵老祖座下最聽話、咬人不叫的一條瘋狗,從此必能揚名百家、一飛沖天!原本他們趕赴大梵山夜獵,就是為了爭奪妖獸兇煞,以增資歷,如此一喊,難免有人心動。但那些親眼見識過溫寧發(fā)作時狂態(tài)的修士仍然不敢妄動,于是,那名修士又喊:“怕什么,夷陵老祖又不在這里!”對啊,有什么好怕的,他主子都已經(jīng)被碎尸萬段了!數(shù)把飛劍圍繞著溫寧盤旋,幾句下來,劍圈驟然縮小。溫寧揮動手臂,鐵鏈沉甸甸橫掃,將飛劍盡數(shù)打偏。緊接著一步跨出,掐住離他最近一人的脖子,輕輕一提,提離了地面。魏無羨知剛才笛音催的太急太猛,讓他發(fā)了兇性,一段旋律浮上心頭,穩(wěn)穩(wěn)心緒,吹出了另外一段調(diào)子。這次的曲調(diào)和緩寧靜,與方才詭異刺耳的大不相同。溫寧轉(zhuǎn)向笛聲傳來之處,魏無羨站在原地,與他沒有瞳仁的雙眼對視。片刻之后,溫寧一松手,垂下雙臂,一步一步朝他走來。他耷拉著腦袋,拖著一地鐵鏈,竟有些垂頭喪氣之態(tài)。魏無羨邊吹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