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中，輕笑著開口了：“知道為什么抽你的臉嗎？”

    卓俊發(fā)出嗚嗚咽咽的動靜，卻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姚星河自問自答，手上的動作沒停，喉間照例含著笑聲，盡管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以防著門外的宋杞，不讓她聽到，但宋杞還是聽見了

    “要是再碰她，下次就直接給你撕爛。還有這雙手，不要可以給你割掉?！?/br>
    話音方落，里面又響起“砰”的一聲響，好像是軀干撞上了木質(zhì)的衣櫥。卓俊痛苦的嘔吐聲穿過長虹玻璃，落在宋杞耳中。

    燈所有聲音都消弭，有墨色的影子緩緩站起來。移到門口處時停頓片刻，微微彎了下腰。

    不多會兒。

    門終于被打開了。

    可宋杞還沒看到什么，guntang的、帶著血腥味道的手掌就捂住她的眼睛。腰間一緊，她就被面前的男生整個抱起來。

    “沒騙你吧小朋友？很快就結束了?！彼杆俟粘霾杷g，跟宋杞講話時語調(diào)輕松溫柔，還帶著愉悅和恬適。

    好像剛才不是進休息室不是打了一架，而是吸了一支煙、嚼完一顆口香糖那樣。

    宋杞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喉嚨又哽又緊，根本沒辦法講出什么來。

    于是再也抑制不住，摟住他的脖子，把整張臉埋進他頸窩里，沉默著，瘋狂掉淚。

    “小孩兒哭什么？”他就這樣輕快地笑著，加快步伐往外走，抱著她呢，還能騰出另一只手來輕撫她的背，讓她不那么難受，“別怕，哥哥沒輸?！?/br>
    *

    安慰著宋杞，讓她別怕。

    但到了他自己這里，卻發(fā)現(xiàn)恐慌盤踞心上，久不散去。

    哪怕開出榮誠大廈十公里，依然覺得電話突然掛斷出現(xiàn)的盲音像是箍在了腦殼上，不斷地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

    看了一眼副駕駛上小姑娘的睡顏，看到她哭得緋紅一片的臉頰，難受到無法形容同時，也開始望著前路茫茫的夜色，發(fā)出劫后余生般的嘆息。

    好在是，趕上了。

    他忽然有點慶幸。在得知小孩兒在這棟樓里找到工作的那個中午，他趁她睡著的時候，一層一層地去黑榮誠大廈16層往上的門禁系統(tǒng)。

    沒花多長時間，就在21樓那個叫【西江月】的游戲公司里，找到了上午剛注冊完的【宋杞】的信息。

    在椅子上躺了會兒，覺得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那時候，他逼著自己做了一個極限假設——

    如果某一天，小孩兒在21樓突然患了哮喘，而周圍恰好沒人，那他應該如何在最快的時間內(nèi)，找到小孩兒，把她帶出來，送往醫(yī)院。

    于是立刻起身，摸過一張紙，就開始畫從16層他的辦公室到21層小孩兒的工位這條線上所有的障礙點。

    很快就明確下來，小孩兒的定位必須準確無誤，而西江月的門禁，在必要的時候得一鍵開啟。

    趁著小孩兒還沒醒，把她的手機定位和藍牙變成了常開，接到自己手機上。

    然后那天下午，摸魚編了個軟件導入手機。次日一大早趁西江月的人還沒上班，去他們門口測試了一下。點開軟件的當下，門禁系統(tǒng)就被觸發(fā)，自動打開了。

    做完了這些，他才稍稍放下心來。

    當初覺得自己有多不要臉，現(xiàn)在就覺得自己有多幸運。

    他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宋杞。

    看到小孩兒臉色變得緩和，像是做了香甜的夢，心情也隨之好了不少。

    轉(zhuǎn)過頭來，對窗外燈火，仰起下頜，笑了一聲。

    “哥哥以后也不會輸。”

    *

    宋杞是餓醒的。

    在黑暗中迷迷糊糊地摸了摸，卻沒摸到慣常放在枕側(cè)的手機，反而摸到了一個塑料盒。

    下意識地晃了晃，聽到嘩啦啦的聲響。

    好像是……木糖醇？

    “醒了？”隨著床墊凹陷，床頭燈打開，微微沙啞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餓不餓？晚飯也沒吃?！?/br>
    宋杞呆楞楞地看著伏在她身側(cè)的男生，大概是被近在遲至的漂亮給驚艷到，都忘了話該怎么說。

    男生低下頭，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她的，像是一匹白狼哄著幼崽那樣，前一刻還在跟對手瘋狂撕咬，這一會兒動作和嗓音里都是滿滿的耐心和柔軟。

    “有微波爐，等哥哥會兒，我去給你熱一熱?！?/br>
    他在宋杞臉頰處落下一個極輕的吻，然后翻身下床。

    床頭燈發(fā)出的暖白色的光落在他白如素雪、光如玉石的后背上，呈現(xiàn)出靜雅柔和的模樣。

    有一瞬間，宋杞覺得那層皮膚好像浸在湖面上，與天上灑下來的月輝淺淺交融著，叫人無法分清這是月光還是水澤。

    除非你伸出手指，親自上去摸一摸。

    這個念頭在腦子里一過，宋杞立刻打了個寒噤。

    被窩里的手指悄悄攥緊，別說沒上前去摸一下了，甚至欲蓋彌彰地藏在了身后，生怕男生看穿了她的想法，也更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去碰觸。

    飯菜很快熱好，是軟糯熨帖的紅豆粥和咸甜可口的小湯包。

    姚星河把她垂落的鬢發(fā)別至耳后，溫聲解釋：“過來得太晚，買不到好吃的飯菜了，只有這個，明天我們再去吃好吃的?！?/br>
    宋杞抬眸：“這個就很好吃，我喜歡吃這個。”

    說著環(huán)視了一圈室內(nèi)典雅的環(huán)境、寬闊的空間：“哥哥，我們現(xiàn)在在哪兒？”

    “鳳吾附近一個酒店，”他回道，“明早我再送你回丹諸，今晚太晚了?！?/br>
    宋杞慢吞吞地嚼著湯包，心里卻在想別的——鳳吾在市中心，這邊普普通通的小房間都很貴，現(xiàn)在這個又有大廚房，又有寬陽臺，室內(nèi)還擺著很多花瓶瓷器，不知道得多少錢。

    “想什么呢？”姚星河摸了摸她的腦袋，問道。

    她咽下最后一口：“我吃飽了?！?/br>
    他失笑：“就吃這么點兒？”

    “嗯，”她認真地點點頭，“已經(jīng)很撐了?！?/br>
    “你這飯量可真是好養(yǎng)活?！?/br>
    就這么吐槽著，把桌上她剩下的東西全部掃空。

    兩個人分開洗漱完。

    宋杞慢吞吞地回到床邊，看著坐在床中間的男生和他身下兩米寬的大床，本打算問一下價格呢，開口的瞬間忽然想起一件別的事：“哥哥，你是不是還定了一間？”

    他怔了會兒，長臂一撈，把她拐進懷里，像是偷到了寶藏被人發(fā)現(xiàn)一樣，立刻用被子掩住。

    宋杞在他懷里張牙舞爪：“快回答我。”

    “是，”他發(fā)出愉悅的笑聲，關掉床頭燈，把細碎又綿密的親吻落在宋杞的臉上，“公安那個系統(tǒng)，是全國共享的。”

    宋杞輕哼了一聲。

    卻在他接下來的親吻中，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搭在他后背。觸及他皮膚的那一刻，仿佛有冰融化了一樣，沁凉的潤澤繞著她的指尖，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