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襟是她醉酒那晚自己給的九龍佩，不由笑道：“這玉佩壓襟倒是不好看，朕叫內(nèi)務府給你打個新的金項圈帶上這塊玉?！?/br>
    然后又拉了她坐在膝上，輕聲道：“這件事……劉輝寧一早就來報了。朱氏主仆頗為蠢鈍，怕是真的不知道背后之人。劉輝寧雖然繼續(xù)審著，但多半也審不出什么有用的了?！?/br>
    “總是你受了一回委屈，那么朕許你一個大恩典，你想好了告訴朕。”

    李玉和柯姑姑正像兩個門神一樣立在暖閣外頭，聽了這話，同時抬頭對視了一眼，然后又低下頭。

    貴妃母家顯赫，自己得寵，連兒子皇上都許給她一個。

    她還能要什么大恩典！

    柯姑姑心思轉(zhuǎn)動：皇上這話難道是許了個皇貴妃之位出去？

    --

    皇上真的是這樣想的。

    他遲早要立第二位貴妃，但也不想高氏被別人欺壓。

    如果她想做皇貴妃，自己可以先尋個年節(jié)下的大吉慶日子，將貴妃的待遇升至皇貴妃，然后再等幾年有大喜之事大封六宮的時候，亦或是來日高氏有孕的時候，封她皇貴妃。

    雖說皇貴妃輕易不封，但高氏與旁人不同——她哪怕做了皇貴妃，皇上也不會，也不放心給她真正協(xié)理六宮的宮權(quán)，讓她去管事。

    因而在皇上心里，皇后與貴妃恰是娥皇與女英，皇后依舊是無可爭議的后宮之主，貴妃是他最心愛的寵妃，就做個清閑富貴的皇貴妃。

    真是兩全其美。

    高靜姝第一次坐在皇上膝上，她平復了一下心跳，望進皇上狹長而深重的眼眸：“皇上，昨兒我說了純妃年老色衰，心里其實并不好受。”

    “宮里哪個女人沒有這一天呢？再好的容顏，也只會隨著時間而逝去?；噬霞热辉S了臣妾一件事，臣妾就求這個恩典：無論以后臣妾如何年歲老去，容顏不在，或是又辦了錯事，惹了皇上厭煩，皇上也不要廢棄我，我想做皇上一輩子的貴妃?！?/br>
    高靜姝比后宮所有人都明白的一件事是，大家集體活不過乾隆。

    他太能活了。

    足夠熬得現(xiàn)在宮里所有人入土為安或者鶴發(fā)雞皮。

    見皇上今日真的要許一個大恩典，高靜姝立刻敲定自己的退休待遇。

    皇上望著貴妃的面容。

    心中不可謂不震驚：只有貴妃對朕是真心，不圖功名利祿。

    皇上嘆息了一聲道：“其實朕心里都知道，純妃，嘉妃，亦或是滿宮妃嬪，雖然心里有朕，但許多的舉動說是為了朕，實則更是為兒子，為更好的位份，為了母家，說到底是為了自己?！?/br>
    “唯有你，居然只想一輩子做朕最心愛的貴妃。”

    高靜姝：等等，心愛這兩個字不是我說的，我的重點不是心愛，是貴妃啊皇上，貴妃的月例銀子請一分不少的養(yǎng)到我死！

    皇上自顧自在感動，片刻后：“好，朕答應你。”

    --

    皇上是帶著唏噓感慨繼續(xù)回去處理朝政的，而高靜姝則迎來了柯姑姑欣慰的臉。

    她一臉孺子可教道：“娘娘這般真心流露，皇上十分動容。奴婢恭喜娘娘?！?/br>
    晌午后，奉召到九州清晏后的皇后也知道貴妃所求。

    聽皇上說起今日事來，皇后才知道皇上竟然有立皇貴妃的心。

    皇上還一臉自然道：“皇后賢德，又跟貴妃和睦，想來是不會有異議的。因而朕就沒提前跟你商量。結(jié)果今兒在貴妃那里，朕沒主動提此事，只說給她個大恩典，想讓她自己開口來著，結(jié)果她竟然只要一世做貴妃，也罷，皇貴妃之事就先擱下吧。”

    皇上又莞爾：“說來，皇后不會不同意吧?！?/br>
    話都說到這兒了，皇后能說什么？她不能不同意。

    可但凡一個清朝的皇后，都會對皇貴妃這個稱呼心生忌憚。哪怕皇上無心廢后，天下人也會揣測是她后位不穩(wěn)。

    這跟坐上來的人是誰沒關系，她不想要后宮里多一個皇貴妃。

    聽聞貴妃并沒有提這個要求，皇上也暫且熄了立皇貴妃的心，皇后無端心底就落下一塊大石。

    有時候，不是兩個人要斗，是兩個位置和時局推著人不得不斗。

    皇后是來回小選事務的。

    因太后的意思，是在五月大選前先完了小選，也省的新妃嬪進宮，宮里人不湊手。

    皇上翻著皇后遞上來的小選名冊，不過是選宮女，他也就不甚在意：“朕想著，既皇貴妃不立，這些年朕也就不打算再立貴妃，酬以妃位也就夠了，不然倒是養(yǎng)大了她們的心?！?/br>
    皇后含笑點頭，這話她愛聽。

    皇上又把冊子遞回去：“包衣小選之事交給你朕還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只管去做?！?/br>
    皇后一笑：“臣妾想著，讓貴妃和嫻妃幫幫臣妾呢。”

    皇上撫掌而笑：“貴妃如何幫你？你只是疼她，要給她身上添點功罷了。至于嫻妃……你覺得好用就用吧。只一點，別養(yǎng)大了她的心。”

    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嫻妃身上最不讓他喜歡的一點，并不是性情和相貌，而是一點不安分。

    不是說嫻妃會算計別人那種不安分，而是嫻妃帶著點男人的野心和傲氣，沒有女子的安分。她格外注重自己的尊嚴，權(quán)威不容侵犯，自己的翊坤宮管理的鐵桶一般，下人們無不對她俯首帖耳。

    或許皇上自己都不會承認，在嫻妃身上，皇上看到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沒有男人會喜歡像自己的女人，尤其是強勢獨斷的男人，更接受不了一個女人居然有野心，有魄力。

    就連六宮之主的皇后，本事都要深深藏在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