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遙在就近的站點下了車，來到馬路對面，重新上了回程的公交車，花了比平日多兩倍的時間，終于回了家。

    殷之遙心里很愧疚，覺得自己耽誤了程妄的時間，所以一直悶悶的沒有說話。

    程妄倒是無所謂，盡職盡責地將她送到了家門口：“走了，早點睡，別熬夜。”

    “晚安。”

    殷之遙盯著他的背影看了許久。

    身邊傳來喬正陽“嘖嘖嘖”的聲音：“女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都學會腳踩兩條船啦?！?/br>
    殷之遙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到喬正陽倚在籬笆墻邊，似笑非笑。

    “誰腳踩兩條船！”

    “那天晚上給你送雞湯那男的，一條船；我哥們程妄，兩條船?！眴陶栮种割^計算道：“你行啊，我還說讓程妄套路你呢，敢情你才是老海王了?！?/br>
    “是家庭作業(yè)太少了，還是高三生活太無聊了?！币笾b重重撞開他：“年級倒數(shù)第一，還在這兒管我的事呢。”

    “靠，你這家伙吃什么長大的！力氣這么大！”

    輕輕撞他一下，差點給撞出內(nèi)傷來。

    殷之遙嘲諷地看著他：“辣雞。”

    “你個倒數(shù)第一，還說我辣雞?！?/br>
    “走開，討厭鬼?！?/br>
    喬正陽看著她噔噔上樓的背影，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她和程妄也沒相處幾天，倆人好的跟親兄妹似的，對他就從來沒好臉色。

    當然，喬正陽也不稀罕她的好臉色，因為他本來就不喜歡meimei，也不想要meimei。

    但是吧...有對比才有傷害。

    喬正陽揉揉鼻子，心情不太美麗。

    *

    晚上，殷之遙為請家長的事情發(fā)著愁，不敢告訴蘇文芮，只能忐忑地給賤哥打電話。

    “哥哥哥哥哥！”

    “變成雞仔了嗎，咯什么咯?！?/br>
    “哥哥，明天你來一下學校好不好？”

    “為什么？”

    殷之遙斂著眉頭，猶猶豫豫地道：“英語老師說她想見你?！?/br>
    “見我？”

    殷之遙忍著雞皮疙瘩，一頓尬夸：“嗯，她聽說我哥哥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所以想請最好的哥哥去學校喝茶聊天，談談怎么關愛未成年兒童的身心健康?！?/br>
    聲音越說越小，沒底氣。

    謝淵拆穿了小姑娘的把戲，無語道：“所以就是請家長？”

    “一定程度上，可以這么說?！?/br>
    謝淵無情道：“叫你媽去?！?/br>
    殷之遙跪在床上，連聲懇求道：“求求了，真的求求了！我沒轍才會找你的。賤賤哥，全世界最好的賤賤哥?！?/br>
    “我比你大不了多少，你的老師不會善罷干休，說不定連我一塊兒罵?！?/br>
    “你打扮成熟點，帽子戴上，今晚熬熬夜，別剃胡須，看著就跟個中年老男人似的！”

    “我還為了幫你請家長的事，熬夜不睡覺，我欠你呢？”

    “嗚，賤哥，求求了。”殷之遙趴在床上五體投地：“我給你跪下了?！?/br>
    謝淵雖然沒有明確地答應他，但是也沒有拒絕，只說考慮一下。

    以殷之遙對他的了解，這事兒就算妥了。

    賤哥雖然只比她大幾歲，卻是相當靠得住的一個人，只要他沒有明確拒絕的事，多半也就答應了。

    殷之遙放心地去睡覺了。

    *

    次日，謝淵穿了件成熟的衣裳，戴著能遮住半張臉的帽子，來到了南城一中。

    門衛(wèi)攔住了他，詢問情況。

    謝淵報了殷之遙所在的班級和班主任的名字，說是過來見老師的家長。門衛(wèi)沒有懷疑，讓他登記了信息，也就放他進去了。

    南城一中位于市中心，沒有擴建的空間，因此學校很小。

    入門是圓弧形的田徑cao場，cao場兩側是綠茵道，穿過郁郁蔥蔥的法國梧桐，正對面就是一棟三角建筑的教學樓，教學樓三面弧射，正中間的圓弧形落地玻璃窗，屬于教室辦公區(qū)。

    謝淵沒有直接去辦公室，而是去了殷之遙所在的教室，準備叫上小姑娘，倆人一起去辦公室。

    正好手機里收到了一條來自“狗妹”的短信：“哥哥，我在三樓走廊等你哦，你來了沒？”

    謝淵懶得回她，徑直去了三樓的走廊。

    殷之遙頭上扎了個馬尾小啾啾，穿著清新的藍白校服，趴在窗臺邊，朝著樓下探頭探腦地觀望，神情似很焦慮。

    謝淵遠遠看見了小姑娘，正要朝她走過去。

    然而下一秒，程妄抱著籃球，從樓梯口上來，與他撞了個正著。

    那晚在小樹林里黑漆漆的，也不見得能認出臉來，程妄只覺得他身形頗為熟悉，又瞥見了他骨折纏繃帶的手臂。

    “站住?！?/br>
    擦身而過的瞬間，程妄叫住了他：“你是...那晚對我朋友動手的人?！?/br>
    謝淵停住了腳步，卻沒看他，淡淡道：“怎么，還想把我另一條手臂也折了？”

    “我對你另一條手臂沒興趣?！背掏叩剿媲埃骸澳闶莵碚覇陶柕膍eimei？”

    “她不是他meimei?！敝x淵嘴皮翻了些皮，抿抿唇，一字一頓道：“不-配。”

    程妄與他隔著幾米，卻已經(jīng)能感受到這家伙身上充盈著濃重的戾氣，絕非善茬。

    “配不配，跟你有什么關系?！背掏p手插兜，嗓音微揚：“你誰??？男朋友？”

    謝淵沉聲道：“跟你也沒關系?！?/br>
    “她今天要請家長?！?/br>
    程妄上下打量了謝淵一眼，見他穿著老式的皮夾克，頭發(fā)略顯凌亂，下頜還留著青色胡茬。

    他何等聰慧，自然一眼就看出了謝淵來此的目的：“看著的確比那日要老幾歲，但你想裝成她家長，還顯嫩了些?！?/br>
    謝淵一個字也不想再聽他廢話，提步欲走。

    身后，程妄不緊不慢地說：“這里是南城一中，全省第一流的高中，老師都不是吃素的，每個學期都會開除一兩個違紀的學生。如果你真為了她好，就別跟著她胡鬧，把她爸爸叫過來。”

    謝淵的腳步，驀然頓住，回頭望了他一眼。

    “看什么。”程妄挑起了下頜：“又想動手嗎？”

    謝淵眼神里醞著緊繃的力量，嗓音低沉沙啞：“她沒有爸爸了，我就是她爸爸?！?/br>
    ......

    “好慢呀?！币笾b看看時間，馬上就是最后一節(jié)課了，怎么賤哥還沒來。

    “別急，說不定已經(jīng)進校門了?！庇靼自谶吷习参克?。

    殷之遙摸出手機給謝淵打電話，焦急地說道：“喂，賤哥，你在哪里，怎么還沒到??？”

    “什么，不來？你怎么能不來了？你都答應我了！”

    “你沒答應，但是也沒有拒絕呀！”

    “謝淵，你...坑我呀！”

    喻白問道：“怎么回事？”

    殷之遙掛了電話，哭喪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