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睡倒。

......

你看，如此自絕于人民，怪得誰來？

所以沈國棟咬著牙下定決心：這人落到這種地步絕對是咎由自取，他再濫好心的去同情他那就是自己有毛病。

--但，雖然是發(fā)過這樣的誓，也勉勵自己要爭氣地做到對他視若無睹，可等到霍英治書掉到地上無論怎么費(fèi)力地去撿都夠不到的時候，他卻還是思想掙扎了半天，最后仍然忍不住彎腰幫他拾了起來。

事后沈國棟痛恨并唾棄自己這種毫無原則的善良。

他怎么就不能心腸硬一點(diǎn)，做到愛恨分明，對敵人象嚴(yán)冬般的冷酷呢？！

他怎么就不能恨他恨到骨子里，老死不相往來，一看到他眼睛里就唰唰唰放出飛刀呢？！

想到自己的舉動換來的也只有霍英治的沉默，并沒有聽到什么低不可聞的一句‘謝謝'，這個人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冷傲模樣，他根本就不懂得什么叫感激吧。搞不好反而會覺得他很下賤也不一定。這么一想，就更懊惱于自己的好心。

VV對這一幕大感趣味?？粗掳停壑閬韥砘鼗卦谒突粲⒅紊砩蠏咭?，那種仿佛要從中看出什么jian情似的樣子，沈國棟就覺得一個頭有兩個那么大。

這妖精，仿佛是在入院的第一晚，就對他和霍英治之間的過往充滿著極大的興趣了。

"我說，你們認(rèn)識??？"

雖然當(dāng)時沈國棟也含糊其辭地回了一句‘以前......見過。'但VV骨碌碌直轉(zhuǎn)的眼睛卻表明他根本就相信兩人只止于見過這種關(guān)系。

也難怪VV會好奇。

沈國棟屬于那種多做事少說話的類型。即使大家都處得這么熟了，也很少對他們提及私人的事情。以前他和衛(wèi)朝宣私下議論起來覺得沈國棟很有可能是那種因為父母各自在外風(fēng)流而不堪忍受繼而離家出走的孩子。但如今，這位開著法拉利的金主居然能和他扯上關(guān)系，且兩人一看就知道是大有過往的樣子......哦哦，這實在是很撩撥VV那根八卦的神經(jīng)。

他纏人的功夫衛(wèi)朝宣和沈國棟都是領(lǐng)教過的。但如今這七十二絕學(xué)在霍英治面前都象是打在了一堵無形的墻上。不管他怎么妙語如珠死纏爛打，霍英治閉目養(yǎng)神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欠奉，任他蛙鳴雀鬧，我自巍然不動。實在覺得聒噪了，轉(zhuǎn)頭按鈴叫來護(hù)士。

VV幾次三番都未能從他嘴中套出一句話來，終于沒轍，只能悻悻地揪了被角出氣："卿本佳人......哼！奈何面癱......？"

等那罐雞湯點(diǎn)滴不剩地都進(jìn)了VV的肚子，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衛(wèi)朝宣帶他到花園里散步順便鍛煉。沈國棟不好跟去做電燈泡，而始終在臉上搭了本書仿佛睡著了的霍英治也無形中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他乖乖地蹲在柜子前，準(zhǔn)備把多出來的水果收拾了帶回家去。

蘋果、香蕉、葡萄、梨，來探病的人都會帶著這些東西。

如今這些水果在柜子里幾乎堆成了小山，眼下雖說已入了秋，但這些嬌嫩的東西卻仍然不經(jīng)放，他們已經(jīng)很努力地抓緊時間在進(jìn)行攻克了，可這座花果山仍然沒有減小的趨勢，沈國棟這么節(jié)儉的人，要他每天都清理出腐爛的水果拿去丟掉，其心痛可想而知。

"拿回去榨果汁吧。用瓶子裝起來放到冰箱里，這樣也可以擱得久一些。"

此提議三人全體通過，所以沈國棟今天特別背了只背簍過來，打算過會兒就把這些東西運(yùn)回去。

正蹲著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兜葡萄捧出來，頭頂上忽然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駱云起。"

沈國棟有三年都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下意識地全身一僵。

隔了一會兒他慢慢抬起眼來，只見霍英治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一手拉下覆在臉上的書本露出了一雙清明冷情的眼睛。他靠在枕上，對著沈國棟將兩道好看的眉毛輕輕一挑："還是......叫你現(xiàn)在的名字，沈國棟好一點(diǎn)？"

27

病房里有片刻靜寂。

兩個人一個躺一個蹲，互相望著，都不吭聲。

沈國棟緊緊抿著嘴，眼神謹(jǐn)慎。

三年時間，霍英治仿佛除了從美少年成長為美青年，其他變化都不太大。那種清冷的氣質(zhì)仍然讓人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兩片薄薄的、不曉得下一秒就會從中蹦出什么傷人言語來的嘴唇也仍是讓人心驚。人說唇薄者無情，對此沈國棟已有領(lǐng)教。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單獨(dú)面對他始終都讓他覺得膽顫心驚，而他竟然還會主動找他說話，這就更讓沈國棟陪加警惕。

相比起來霍英治沒有他繃得那么緊，只是默不作聲地打量著他。

三年前，從失魂落魄的何其軒那里聽到他走了的消息時他只詫異地哦了一聲，隨即腦子里就刻薄地想："走投無路的時候就會回來吧。"

據(jù)說駱云起走的時候沒帶錢、沒帶卡、沒帶身份證。按理說，這樣的三無人員，又是從沒吃過什么苦的人，在外面應(yīng)是舉步維艱，撐不了多久才對。但奇怪的是這一走，無論何其軒如何多方尋查，居然就是石沉大海再無消息了。

看樣子是不打算再和他們有任何牽扯。閑睱時偶爾想起來嘴角會忍不住扯一下：原來這個人賴在霍家這么些年事到臨頭竟也可以這樣決絕，該贊揚(yáng)他的骨氣嗎？

這次的車禍，根本沒想到蕓蕓眾生中這人會又出現(xiàn)。待到發(fā)覺了，意外之后便是輕視：又是遠(yuǎn)走他鄉(xiāng)又是改名換姓，一副要和過去一刀兩斷的姿態(tài)，結(jié)果呢？那叫VV的男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風(fēng)月場所中人，會跟那樣的人扯上關(guān)系成天被小棟小棟撒嬌似的叫著，又能干凈得到哪里去？還以為他多有骨氣，原來走到另外一個地方也仍然只是墮落和沉淪。

這樣鄙視著，慢慢的，卻發(fā)覺事實跟自己的想法原來還存在著一定的偏差。

何其軒以前曾經(jīng)那樣求過他--"如果你跟他接觸過，你就會知道他跟以前是不一樣的。"

這種話在以前他絕聽不進(jìn)去。也驕傲得不肯給駱云起一絲絲的機(jī)會?？墒侨缃袼稍谶@里，腿上打了石膏不能動，上帝造人時忘了給耳朵上安個開關(guān)也是一大敗筆。除非他睡著，否則旁邊的動靜不管他情不情愿都總能清楚無比地鉆進(jìn)耳來。

聽了這么些天，好吧，他承認(rèn)何其軒說的話有那么些道理。

記得以前的駱云起總是一副新新人類的樣子，又酷又拽似的，如今卻是普通陳舊的T恤牛仔，同那些花枝招展的少爺小姐比起來明顯落后不止一兩個檔次。而且，他太安靜太寡言罕語，旁人嘻笑聊天的時候他只會一邊削蘋果一邊微笑著傾聽。雖然并沒有刻意地去觀察，可也還是感覺得出他并不是那群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