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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空弦上人是怎樣的人?他是寒山門的掌門,有極高的修為,見識更不同于凡人。在彼時,他已經(jīng)弒師、弒妻、弒親,還要弒友,弒徒。剛剛接任掌門的他,是沒有徒弟的,這個時候江楓橋想要殺他——所以,空弦上人與江楓橋打了個賭。這一個賭,是江楓橋用自己的命在換。戚淮最惱怒的便是這一點。空弦上人說,既然你想殺我,可是現(xiàn)在修為不如我,便與你打賭。你消磨記憶,投入我門下,我看你天資不錯,收你為弟子,只要你達到煉神返虛之境,便能自動沖破記憶封印,想起一切,再殺我,便有一戰(zhàn)之力。到時候殺或者不殺,就看你心意了。江楓橋即便是知道空弦上人可能有別的打算,可是卻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答應(yīng)。他們訂立契約,由天道見證,空弦上人也受此約的束縛。這二十年來,空弦上人將江楓橋當(dāng)做真正的弟子來看待,甚至將寒山門的一切都交給江楓橋來管。難道不是為了之后殺他嗎?寒山門掌門座下的內(nèi)門弟子之中,即便是殺了一個江楓橋,還有一個商百尺。以商百尺之天縱奇才,還有空弦上人的栽培——江楓橋自己也是知道的,商百尺在寒山門的待遇與旁人不同,掌門一直很器重他。聯(lián)想到自己之前與空弦上人的種種接觸,江楓橋沉默了。對這一切,他不是沒有自己的猜測,此刻聽了戚淮的話,卻將一雙眼緩緩地閉上。雙手悄然握緊,顯然是在平復(fù)自己的心緒。戚淮仿佛還覺得自己方才說的這些話不夠重,慢慢地加上最后的一根稻草:“你不過是他要弒的徒,商百尺才是要接掌整個寒山門的人。我是聽見白凉跟商百尺在揭陽城之中的對話,才知道的這一切的。為什么白凉知道,商百尺知道,就你什么也不知道?大師兄……”最后,他聲音緩緩地,似乎帶著幾分勾人的意味,只過去將江楓橋的腰抱緊了,站在他身后,俯著身,輕聲道:“大師兄,跟我走吧……”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他在這里待了二十年,為寒山門付出再多,這里也不是他的家,不是他應(yīng)該歸屬的地方。江楓橋手指扣緊桌面,又睜開眼,眼底還有沒平靜下來的微瀾,只用那略微有些喑啞的嗓音問道:“你見到商百尺跟白凉的時候,是在揭陽城?現(xiàn)在呢?”江楓橋的反應(yīng),顯然沒在戚淮的意料之中。他頭發(fā)落到江楓橋的脖子邊上,帶著幾分曖昧,可是空氣里卻完全是秋日的冰冷。戚淮的手指抖了一下,祖母綠的眸子里,忽然帶上幾分嘲諷,終究他還是想不起當(dāng)日答應(yīng)自己的事情。“空弦的女兒原本就命不久矣,你當(dāng)初與她……”話說一半,又覺得惡心,戚淮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感覺江楓橋的手指按住了自己的手。江楓橋一手按住他的手,另一手拽了他頭發(fā),讓他無法離開。“所以你腰上的那痕跡,是我留下的——我與你之間,有什么盟約嗎?”江楓橋聲音很鎮(zhèn)靜,可現(xiàn)在戚淮看不到他表情,反而有些不安起來。他沉默許久,只道:“想不起便算了。”江楓橋只忽然松了手,自己站起來,一握手中的劍,看向了門外,道:“該來的總是要來——不過對于你,我很抱歉,現(xiàn)在……還一個字都想不起?!?/br>外面忽然喧囂嘈雜了起來。整個護山大陣是跟掌門印信聯(lián)系在一起的,所以一旦外面有了什么動靜,江楓橋這里立刻會有顯示。他轉(zhuǎn)身出門的瞬間,原本察覺到的那一分異常,已經(jīng)放大——一道驚天的紫色劍光,在整座寒山之前亮起來,像是與山同高,在黑夜里絢爛而冰冷,帶著將山海都掀翻的瘋狂,直直朝著寒山門山門落下!護山大陣瞬間被催動,一道圓形光罩閃爍著電光,瞬間將整個寒山門護在其中!劍光與護山大陣相撞,紫光沖天而起,從中州大地的最中心,投進茫茫黑天之中,無數(shù)人仰頭而望……江楓橋站在檐下,身影像是鑲嵌在門框里一樣,忽然舉目,看見了那被包裹在劍光之中的人。第50章滅魔大陣白凉把商百尺從地上拽起來,已經(jīng)是滿身的鮮血,一身白衣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前面的大坑里,還躺著一個人。白凉把重傷的商百尺扔在前面平地上,又踉蹌著過去,把陳九淵挖出來,竟然笑了一聲:“你師尊都死了,你竟然沒死?!?/br>陳九淵臉色蒼白極了——他抬眼看了白凉片刻,忽然扯著唇角一笑,“我不是你師尊的徒弟,更不是朋友,殺我沒用?!?/br>白凉刷啦一下,忽然放開了他,直接將陳九淵摔在了地上。現(xiàn)在商百尺跟陳九淵都是重傷。原本空弦上人發(fā)狂之時,是要殺了商百尺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沒有下殺手。所以,陳九淵的意思是,空弦上人真正要殺的“徒”,只能還在寒山門之中。還有誰呢?一個被他一手栽培起來,所有人都以為是下一任掌門人選的江楓橋。這兩個人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要緊的是寒山門那邊。白凉想也不想地就扔下商百尺跟陳九淵走了,他要趕回寒山門。只是還沒有接近,便已經(jīng)看到那沖天而起的劍光了——這一把劍,乃是空弦上人的紫極劍!白凉忽然走不動了。千方百計地想要將這一件事給捂住,本來就是寒山門家丑,不可外揚,空弦上人倒好,直接一轉(zhuǎn)臉打上自己的門派去了。他連苦笑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盡力御劍靠近過去。不過戰(zhàn)斗本身就是一觸即發(fā)的,白凉這邊還沒過去,那邊已經(jīng)打起來了。這一劍,直接將護山大陣都破開,整個寒山之上無數(shù)的樹木建筑受到?jīng)_擊,被摧毀。只有含翠殿,忽然迸出了九劍之光,將整個寒山門重新籠罩,才勉強扛住了空弦上人這一劍。在這樣的時候,無數(shù)人被驚醒,出來一看,卻看到那站在半空之中,被紫色的劍光籠罩的身影——如此熟悉,甚至是他們以前心目之中的神祇!這個人,不是寒山門的掌門又是誰?為什么要對自己的門派出劍?空弦上人是瘋了嗎?的確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