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門口，閔順就是想打架。

“說吧，再不說咱倆喂蚊子了?！彪m怕麻煩，但是趙學(xué)軍更怕公園里的蚊子，太多了，這一會三疙瘩。

閔順丟下煙頭，站起來，突然脫去了上衣。趙學(xué)軍下的雙腳一縮抱著腿唰的一下，縮在椅子的一邊。

脫去上衣的閔順，轉(zhuǎn)身把光著的背對著趙學(xué)軍，呃，這可憐的娃，一身皮帶抽的青紫，靠屁溝的地方，還有幾個紅五星皮帶扣的印子。

趙學(xué)軍尷尬的臉色一紅，放下腿，吸吸鼻子：“那個，花紋不錯。紅五星那里紋的？”

閔順慢吞吞的穿回衣服，一邊穿一邊說：“彭娟，懷孕了?！?/br>
趙學(xué)軍眨巴下眼睛，看下他的褲襠。

閔順更加郁悶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順手在臉上拍死一個蚊子：“昨晚，他爸爸沖進我家先是抽了我一頓，他走后，我爸問我是不是我的？我說沒我什么事。他媽的，我爸就是不信，又把我抽了一頓?！?/br>
彭娟……有多長時間沒碰到她了，這幾年，個體戶越來越多，人們在心里已經(jīng)開始毫不遮掩的對金錢有了追求。隨著商品的豐富，雖然還沒有太多，可是，街上的顏色早就不是綠灰藍，而是更加繽紛的五顏六色。彭娟混的離大家越來越遠，常見到她坐在陌生人的摩托車上，張揚的笑著從街角穿行。

“你媽沒事吧？”趙學(xué)軍知道閔順的mama因為他大哥閔和的事情，嚇破了膽子。

“沒事，我媽不知道?！遍h順頭疼死了。

趙學(xué)軍朋友實在少，閔順，彭娟都是在他新的生命有了烙印的人。他想幫，可是今年自己不過是初二吧？

第27章

穿過古老的舊街區(qū)，一些原本在大道邊長了很多年……很多年的老柳樹被剃光了頭，干禿禿的被鋸掉，堆放在街邊等待被拉走?？礃幼樱鯘M天飛的日子，已經(jīng)再也回不來了。趙學(xué)軍喜歡五顏六色的世界，他目睹變化，看著歲月更新自己。整個民族猶如分娩一般，會再次傷，再次疼，可是，這種變化必然是有意義的。

閔順哼著調(diào)子，拿著一串羊rou串啃著，啃完就把鐵椽子丟進垃圾堆。趙學(xué)軍跟在閔順身后。他背著書包，穿著干凈的夾克衫，下身穿著板板正正的長褲，球鞋。一看就是好學(xué)生。街邊的人偶爾將目光投向這對少年，感覺這就像一個大尾巴狼劫持了一只小綿羊。

他們一起繞過工地，來到一處老民居。這里是彭娟現(xiàn)在生活的地方，煤渣垃圾到處沒規(guī)矩的丟放著，蒼蠅，臭蟲肆虐。骯臟的家禽跟一條脫了毛的流浪狗混在一個垃圾堆覓食。污水沒了規(guī)矩，自由的到處流淌著……

閔順腳步停下，看下四周后，他彎腰撿起幾塊小石子，對著一個院落丟出去。過了一會，一聲來自小城婦女夾著土話的怒吼加怒罵響起。閔順跟趙學(xué)軍躲在角落開始等待。沒一會，彭娟穿著一件大罩衫，下身穿著蹬腿褲，還有一雙臟兮兮的塑膠拖鞋，慢吞吞的披著頭發(fā)挪動了出來。

上初三的少女，應(yīng)該是什么化妝品都不抹，就有著一股子仙女的香氣。她們可以因為年齡自我寵溺。每天過著簡單的生活，因為五毛錢而發(fā)愁吃的品種太多而嬌嗔。她們隨意的嘰嘰喳喳，卻不討人厭，天真無邪的臉頰上，應(yīng)該總有一種，原諒我吧，我還小，我什么都不懂的……特殊的……人生最最美好的時段的那股子氣質(zhì)。

可是現(xiàn)在，歲月將少女催熟，彭娟的胸口發(fā)育的即便是大罩衫也遮蓋不住那股子……來自熟女的味道。她低著頭，一路上看到她的鄰居們就在那后面指指點點。連帶著趙學(xué)軍都猶如被人在身后，拿無數(shù)小針扎一般的難受。這種被指點的感覺，趙學(xué)軍受到過更加殘酷的，這一剎，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同情了。

十幾分鐘后，趙學(xué)軍他們一起來到正在施工的工地邊，一起坐在了碼放整齊的水泥板上。

“說吧，誰的？”閔順直接進入正題。

彭娟搖搖頭，小聲抽泣：“都不承認?！?/br>
閔順氣的去踢水泥板，接著，捂著腳滿地亂蹦“我X，誰的你不知道??？豬腦袋給你安上了?！?/br>
彭娟搖頭，蹲在地上抱肩膀。

“反正……反正……我自己知道不是我的，可現(xiàn)在他們都說是我的，奶奶！你給我條活路成不？我媽因為我哥，不能嚇，一嚇就羊癲瘋。我就一個媽，放過我成不？！”閔順聲調(diào)有些高，憤怒的壓抑不住。

彭娟抬起腫脹的臉，那上面指頭印子留下的青紫赫然在目，原本挺好看的樣兒完全走形了。

閔順沒有再罵，他咬咬下唇，坐到了一邊，負氣的看工地那頭。

“你爸怎么說？”趙學(xué)軍問彭娟。

彭娟搖頭：“打了我一頓，就走了，叫我滾蛋，以后不許叫他爸。”

“你媽呢？”

母親總是一個能觸動少女內(nèi)心的詞匯，彭娟哭的更厲害了：“她給了我十塊錢，叫我趕緊走！”

趙學(xué)軍無奈了。

城市快速建設(shè)施工的聲音，咣當！咣當！咣當當！的從那邊有節(jié)奏的傳來，三個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不出聲的坐了一會。閔順終于開口了：“要是我的，我就娶你?？墒菃栴}是不是我的，你要用錢，我就回家給你順點……別的，我沒辦法?！?/br>
彭娟抬起手背，擦擦腮邊的淚，站起來帶著一些果斷高聲說：“不用，我想好了，等我肚子再大點，我就找根繩子，吊死在我后媽跟我爸家門口，惡心死他們?！?/br>
“哧！”趙學(xué)軍忍俊不住了。他笑完，閔順也跟著笑了。

“你那是放屁呢，好死不如賴活著，憑什么你去死了，給他們挪地方？相信我，你活著才是惡心你爸呢，你死了他就不好過幾天。真的，你還是留口氣惡心人吧?！遍h順勸著。

“有人給你拿主意不？”趙學(xué)軍問出正話。

彭娟搖頭。

“幾個月了？”趙學(xué)軍問到。

彭娟摸摸肚子，眨巴下眼睛：“我沒壞過孕，我自己都不知道懷孕了，我以為我就是胖了，真的，后來這里越來越大……還……還動了。他們說……五六個月?！?/br>
趙學(xué)軍這下子倒吸一口冷氣，他仰面看天愁了好一會才問：“要么……生？”

“不生！生了……這輩子我真完了。”彭娟又哭了，一個人的絕望，令她可以為另外一條生命做主了。

“不傻啊，我還以為你真傻了?！遍h順譏諷到。

趙學(xué)軍站起來，從口袋里拿出手帕遞給彭娟：“我知道在一些縣城的醫(yī)院，有介紹信就給做流產(chǎn)，你這孩子做不成流產(chǎn)了，這個是引產(chǎn)。恩……要家屬簽字?！?/br>
彭娟抬起頭哀求著看他們：“那咋辦？我沒家屬簽字?！?/br>
趙學(xué)軍嘆息下：“我媽常出差，家里有介紹信。你必須去個正式的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