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备唛僮又钢改X袋。

老李一臉理解，萬分同情。他點點頭，嘆息下：“哎，我知道，你放心吧?！?/br>
高橘子看著那疊錢實在心疼，這有幾百塊吧，能買多少東西呢，雖然不是趙家的錢。她就不知道，這錢就是她家趙學(xué)軍的小私房。要知道，這錢甭想留下，一準(zhǔn)得想法子給沒收了。

花了不到三百塊錢，買了一大三輪車的堆錦。趙學(xué)軍覺得得了大便宜，臨出廠門的時候他想起來一件事，對送他出來依舊在生氣的高橘子說：“媽，我小舅來了，我說你去武漢了。”

高橘子呆了一下，冷笑，又收了表情特冷靜的點點頭：“我知道，軍軍，這幾天我就廠里住了，下個星期我跟車去武漢，你就對你小舅說……你爸爸買誰家的果樹苗，也不能買親戚的……你爸電視機(jī)的事兒剛完，他們就知道給我找麻煩……我指著他們還我錢？太陽從西邊出來，我死了他們才高興呢……”

趙學(xué)軍回到家，穿著一件的高橘子給買的新的確良襯衣，后腦盤著結(jié)髻，一臉憨厚樣的改霞姑姑，笑瞇瞇的迎了出來幫著三輪車夫，卸了那堆東西進(jìn)院子。

改霞姑姑在家里快一年多了，剛來的時候，改霞姑姑那股子勤快勁把家里人整的進(jìn)門都不好意思邁腳。自打知道自己老有所依，改霞姑姑就什么念頭都沒了，她忙里忙外的將家里照顧的井井有條。對有可能將來給自己養(yǎng)老的趙家兄弟，那差點就得供起來了。

趙學(xué)軍以前就不知道這家里可以這樣收拾。鍋子，灶坑邊，那要拿豬皮擦的黑亮。家里前后院原本是硬土面，改霞姑姑能撿磚頭給修葺出五角星花樣的地板。就連前院亂堆的煤池子，改霞姑姑都拿磚砌了半墻，找了點水泥給磨得平整滑溜。現(xiàn)在家里吃雞蛋都不用買了，改霞姑姑在前院養(yǎng)了十二只老母雞一只公雞，對了，還有兔子三對，羊羔一只。

要說，改霞姑姑這么勤快，家里應(yīng)該對改霞滿意吧？那也不盡然，趙學(xué)軍自己有時候都受不了改霞姑姑那股子過日子勁兒。就拿做飯來說，最初的時候，她做飯用油，就拿半根筷子綁的在頭上的小布布，粘粘油，在鍋底過一圈就算是炸鍋了。孩子們那里受得了這個啊，于是嚴(yán)重抗議。要求召開家庭會議。會上改霞姑姑也保證了，會改。第二天，她做飯炸鍋，還是用那個小布布粘粘油，不過，這次她粘了兩次，一臉心疼的在鍋底大力的擦了三圈。

自打改霞姑姑來了，家里就再也吃不上好蘋果了。一筐蘋果，那個爛了吃那個，改霞姑姑就把爛的地兒挖去，那些被挖的到處都是窟窿的水果被端上桌，甭管是你客人，還是家人，統(tǒng)統(tǒng)只許吃爛了挖好的蘋果。于是，一筐蘋果買進(jìn)家，家里就從沒吃到過一個完整個兒的。

趙學(xué)軍拍拍手上的灰塵，從心里發(fā)出一聲深重的嘆息，來自靈魂深處的無奈以難以言喻的方式傳上來。有些人你可以反抗，因為你可以毫不眷戀的擺脫他們。大家沒有血緣的牽絆，沒關(guān)系的。

可有些人他打的烙印于你一樣，一世，兩世，不管多么過分，你都無法將他毫不客氣的丟出自己的生活?？粗自陂T口的這個人。

蹲在門口的高果園，訕訕的苦笑，不時的想插話，卻發(fā)現(xiàn)什么都說不出來，他羞愧，卻也理直氣壯。覺得不好意思，又覺得，對方應(yīng)該理解，不管怎么說，他是舅舅，他只是沒辦法。以后，有錢了，他會對他好，補償他。他是真心實意的。

無奈搖搖頭走過去趙學(xué)軍說：“舅，屋里坐吧?！?/br>
高果園有些羞愧的抬頭看看他，又低下頭：“不能進(jìn)，那……你娘說了么，不許高家進(jìn)趙家門。”

“那我陪你坐會?！壁w學(xué)軍說。

“哦，好！?！备吖麍@搖頭。他看下那邊的街道，又回頭問趙學(xué)軍：“三兒啊，你娘，啥時候回來？”

第23章

趙學(xué)軍陪著高果園在家門口坐著，高果園蹲在石墩上，一根一根的吸著大前門。過年那會，高果園，高果林，帶著家人來走親戚，高橘子直接把人拍門外了。她說：她沒這門親戚，高家人以后也不許進(jìn)趙家門。

眼瞅著，天色漸黑，已經(jīng)在城里住了兩天的高果園有些急了，他抿了煙頭，扭臉問趙學(xué)軍：“三兒，你娘真不在家？”

趙學(xué)軍借著路燈看課本，沒抬頭的點點：“真不在，武漢去了?！?/br>
“那啥時候回來啊？”高果園問。

“一個月吧。”趙學(xué)軍回答。

“那……那你爹呢？”高果園又問。

“我爸也下個月?！壁w學(xué)軍回答。

高果園站起來，還是不相信，不過他沒敢再追問，怕趙學(xué)軍像那倆大娃一樣，見到他不說話，就像不認(rèn)識一樣的進(jìn)門。學(xué)軍是家里唯一態(tài)度好的了。當(dāng)年，就為了軍軍的事兒，老高家把老趙家，得罪的狠了。

去年老太太進(jìn)了一次城，也跟姑娘說了軟話。沒成想，一向老實的高橘子，這次是牙尖嘴利娘的面子也沒給。高果園也沒想到，當(dāng)年拿錢是娘cao了小心思的，起先呢，怕趙建國提干嫌棄了高橘子。就教著jiejie從家里把錢拿過去先給娘存著防著萬一。從頭到尾，高橘子只答應(yīng)那錢最多只借五百塊。后來是爹花錢大手了，沒兜住。

高橘子說了，爹娘老了，她出贍養(yǎng)費，他們出多少，高橘子出多少，只是這門親，她是不認(rèn)了。她還說，要是老高家敢去私自見趙建國，她就去找個樹吊死自己?？傊辉S老高家人見趙建國。

高果園的心情很是復(fù)雜，承包責(zé)任制后，自己跟弟弟為了還錢，硬是大著膽子，成了第一批的包山人。他們種了滿山的果樹苗，原本著想賣了樹苗，得了錢，就還趙家。可沒成想，這周圍一起承包的十幾個山頭，全都種的是果樹苗。眼見著別人有關(guān)系的，樹苗都賣了，一個村，就老高家女婿官大，就老高家樹苗賣不出去。

入秋那會果林聽同鄉(xiāng)說，姐夫那個縣，今年搞山林改造，他們就想著，買誰家的也是買。再說了，老高家得了錢，不就能還上趙家的錢了嗎？于是就高高興興的來了，可姐還是那樣，聽他們說了意思后，竟然說：你們害我們還不夠嗎，我們老趙剛起來，你們就想著法兒的害人。

天地良心，這次真的是想還姐錢的。高果園覺得自己可冤屈了，這幾個月，他沒少來?？梢淮味紱]見到j(luò)iejie。眼見著入冬了，在賣不出去，家里可就賠慘了。

高果園站起來，從懷里拿出一個草螞蚱，本想給趙學(xué)軍，大概覺得寒酸，他又裝回去了：“那，那三兒，舅舅走了。明個（天）再來?！?/br>
趙學(xué)軍看著遠(yuǎn)去的高果園，心里也不是個滋味。媽是一門心思的跟娘家斷了，這次不是瞎話，是真的寒了心，涼了肺。母親這種生